鬼灯却轻蔑一笑,站起身来,看也不看她,道:“果真是婊子无义,既然你瞧不上爷,爷也瞧不上你,从今以后不点你牌子便是了。”
说完,抬步便往外走。
地上冰凉,凉不过合欢的心底。
却原来,裴松到别的男人跟前,拿这些隐私来羞辱她。
而鬼灯......曾经的重情重义,不过尔尔!
露水姻缘,最后终究要变成仇人。
“你点不点我牌子不打紧,管好你自己就行。以后偷鸡摸狗,拦路抢劫那些事儿就别做了,保不齐被人翻出你抢劫官府精铜的案子来,到时候成了戴罪之身,四处逃窜,可就不好了。”
合欢素来话少,在燕春楼也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性子。
以前从未见她如此发怒过,今儿却变得伶牙俐齿,每一句都戳在鬼灯的痛处,没再留一丝回环的余地。
鬼灯脸上怒气聚拢,脚下一顿,咬着牙说道:“旁人都劝我,逛青楼图一个逍遥快活就好,没必要动真情。可我瞧着你是不同的,猜想你是大家闺秀,迫不得已才沦落至此。
我心里念着你,一心想替你赎身,救你出水火,现在看来,终究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没有看清你。
既然你看上那个小白脸,起了攀高枝的念头,我也不强求,咱们恩怨一笔勾销,以后当不认识就好。只是,我有一句话劝你。”
合欢知道定不是什么好话,便也没问。
鬼灯顿了顿,接着说道:“富家公子,娶妻娶妾,都不会娶你这样的青楼女子。你也别把期望调得那么高,回头一脚踩空,反倒无法回头,只怕到时候你连人尽可夫的妓女,都做不成。”
这句话,恶毒之极。
爱恨只在一瞬间。
前一刻还把她视若珍宝,后一秒便因爱生恨,恨不得把最恶毒的诅咒,最恶毒的语言,统统泼到她头上去。
合欢气得浑身发抖,却也努力挣扎着站起来。她哑声挤出一句,“不劳你费心,慢走不送”。
鬼灯碰了个软钉子,气鼓鼓往外走,他故意从合欢身边路过,重重又把她撞在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他开门扬长而去。
没走两步,抬眼一瞧,就见白菀披着一件红纱衣,倚在门框上,正神色晦暗瞧着他。
鬼灯瞬时改了主意,在白菀勾魂摄魄的目光中,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一言不发便把人打横抱起,抬脚进了屋。
不大会儿,白菀似哭似笑的声音传了出来,初始似婉转低吟,后来一声高过一声,似宣誓,如挑衅,一波一波传到合欢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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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松进到燕春楼的时候,便听到楼道里此起彼伏声音。
旁人见怪不怪,神色如常。
裴松哪儿见识过这些,禁不住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本想一走了之,回头再来的,奈何时间紧迫,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到合欢门前。
“当当当”,三下敲门声。
门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回应,“请进”。
裴松推开门,就见合欢立在书桌后,正在执笔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