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翘儿神情委顿下来,想起去年这时候,她克服千难万险,纵然经历那般凶险离奇,却依旧拥有积极心态,觉得天下事儿皆在掌控,只要她不认输,便都可解决。
可是现在,肚里揣着小的,炕上躺着老的,生生死死,虽为人生常态,却让她徒生出前途茫然,无尽的悲欢来。
裴松本打算安顿好就出发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刚跟小翘儿说定,石头打从门外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爷,不好了。”石头跑得气喘吁吁。
这是梅府,书香世家,岂能如此毛躁?
裴松瞪石头一眼,沉声问道:“什么事儿?你稳着说,莫一惊一乍惊扰了老爷子的清休。”
石头自觉失态,喘着粗气站好,哑声说道:“南厂那边传来消息,五万两精铜在南古一带,被匪徒劫走了。”
“啊?”
纵是裴松见过风浪,此时也被这消息惊得失了神儿。
他不敢置信地又问石头,“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
“南古那边官府,可有什么动作?”
“我的爷,现如今人心惶惶,南古那边本也偏远,只怕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依着当初跟南厂那边签下的契约,两边人马共同押运精铜过去,直到南厂库房,方才算完成交货。
在此之前,五成货款扣押。
这么一算,损失折半,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若是放在以前,填补一下,大约也能过得去。裴松万不会轻易涉险。
可现如今银钱本就难挣,日后用银子的地方更多,数目更大,裴松不敢有丝毫的浪费。
思量片刻,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南古,结合多方力量,尽量追回精铜,期颐把损失降到最低。
裴松扭头看小翘儿,面露难色。
小翘儿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宽慰他道:“外祖父尚未到凶险难控的境地,有大夫给开的方子,先将养些时日也好。你先去办大事儿,回来再办这桩。”
裴松感激冲她点头,承诺回来马上去办这一桩,转身领了石头往外走。
他这一去必定凶险,小翘儿不放心,跟出去叫住他,提议让韦福海也跟了去。
韦福海功夫高强,关键时刻还能护着些裴松。
裴松却是担心她的安全,说什么也不允,交代韦福海无论如何要保护好小翘儿和梅家。
他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叮嘱道:“这程子你若是来回跑也是辛苦,不妨搬回梅府,就近照顾老爷子。等我回来,再来接你回去。”
小翘儿点头,目送他上马离去。
小翘儿原本不信拜佛祷告那一套,可现如今家中不顺心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她便也存了期盼。
每日里早晚祷告,期盼着外祖父快些好起来,期盼着裴小四儿平安顺遂地回转。
菩萨能不能听到她的话,她不确定,只知道每当这时候,回应她的只有肚子里日渐长大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