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翘儿抬手重重拍了一下裴松作乱的手,嗔怪道:“你也该顾着他(她)些,万一伤着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裴松委屈巴巴,哑声说道:“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好了,我只抱着你,什么也不做。”
既是这么说了,他动作放轻柔了不少,把小翘儿圈进怀里,抬手在她紧实微凸的肚皮上轻轻抚了两下,哀叹道:“你要是心疼你阿玛,就好好地,快快地长大,赶紧滚出来。”
滚出来?
裴小四儿可真有你的!
小翘儿忍不住笑起来,身子一抖一抖,裴松胸口燥热,越发难耐。
雪落无声,窗外枝丫被积雪压得吱吱作响。
屋内温暖如春,裴小四儿怀抱佳人,又软又香,只觉困意来袭。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又说了几句话,渐渐都睡着了。
小翘儿睡得踏实,裴松却睡得很不安稳。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前太.子浑身是血站在他面前,无比哀怨问他:“裴小四儿,你当真见死不救,要看着我去死吗?”
裴松心头一震,想要张嘴解释,可张了张嘴,却像哑巴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前太.子目光渐渐变得狰狞,他瞠目欲裂瞪着裴松,眼角、嘴角渐渐淌出血丝来。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裴松的心也如被重物击打,一抽一抽疼起来。
前太.子脸上表情渐渐扭曲,他狞笑着问裴松,“你知道陷害我的人是谁吗?”
“是谁?”
裴松心头一震,不由紧张起来。
前太.子仰脸长笑,笑完无声吐出三个字。
裴松吓得摔倒在地上,他觉得自己定是眼花看错了,或者是对面的前太.子说错了。
裴松想找他问清楚,奈何那人像不认识裴松一样,看也不看他,径直仰天大笑着往后退去。
那凄厉的声音穿破空寂,如魔音灌耳,让人心头发颤。
裴松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突生出一股无力感。
这样的感觉,当他在阅是楼被冤枉时不曾有过;在永安寺被人欺负时也不曾有过;就连小翘儿被乌泰掳走,他单枪匹马策马长奔赶去救人时,也不曾有过。
因为那时候他尚有一腔孤勇,觉得只要自己不认输,咬牙硬撑过去,便能解决。
可此时,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太.子背负着冤屈前去赴死,他却无能为力,帮不上任何忙。
他连一字一句的辩白,都不能替故友喊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故友,一步一步滑向深渊,终究难逃宿命的魔掌。
今日死,亦或明日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睁睁看着他赴死。
裴松无力改变。
这感觉如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裴松紧皱眉头,呼吸微促,不等小翘儿把他晃醒,便爆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裴小四儿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小翘儿抬手推了他一把,见毫无作用,又在他脸颊上轻拍了两下。
裴松猛然睁眼,小翘儿分明看到他眼中蓄满泪水,只微微一眨,一滴清泪漾出眼角,滑落下去。
小翘儿被吓了一跳,木然看着他,定住了一般。
裴松抬手扶在额头,以手遮掩,暗暗地擦去泪痕,含糊道:“没事,我没事。”
小翘儿不明所以,嗫喏着还想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