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一见小翘儿，不由啧啧称赞。
“新娘子这喜服当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样式的呢。”
佟嬷嬷一脸骄傲，道：“此乃京中最流行的样式，听说皇亲国戚家的姑娘们出嫁，也都穿这种呢。”
喜服乃是佟嬷嬷一手张罗绣起来的，她十二万分用心，恨不得把毕生的绣功都施展开来，光那副四合如意并蒂莲纹的云肩，就绣了一个多月。
喜娘越看越喜欢，再看小翘儿的脸，不由更是惊叹，“都说梅府的表小姐样貌俊美，渝州城无人能及，今日得见，当真名不虚传。”
玉彤听了，越发骄傲，扬起调门说道：“我们姑娘长得好，姑爷也是谪仙一样的人物呢。喜娘要是光顾着这样赞叹下去，怕是等到花轿到了，您也叹不完呢。”
喜娘笑着打趣道：“我出生在穷乡僻壤，未曾见过世面，在新娘子面前失礼了，还望姑娘们莫笑话我。那咱们这就开始吧？”
小翘儿点点头。众人退到一旁。
喜娘掏出两根红色的丝线，手上一番摆弄，冲小翘儿说道：“新娘子，第一步咱们先要开脸。”
小翘儿抿着唇，扬了扬下巴，她微闭双眼，弯弯的睫毛微微颤动。
“新娘子莫怕，等开了脸，就再不是黄毛丫头了。您呀，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少奶奶了。”
喜娘指头撑着丝线，在小翘儿的额头、鼻梁、脸颊等处一一绞了几下，嘴里不停说着吉祥话。
“第一富贵在额头，富贵荣华不用发愁；
第二富贵在鼻梁，生了儿子都做栋梁；
第三富贵在脸颊，生了闺女貌赛云霞；
第四富贵在云鬓，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
喜娘一套吉祥话说完，见小翘儿原本白皙柔嫩的皮肤上显出点点红痕，忙向玉彤求助。
玉彤拿过粉扑来，帮小翘儿扑了点粉，方才遮过去。
“新娘子这样细肤，咱们粗手笨脚，都不敢动作了呢。”
喜娘半是认真半玩笑，抬手又拿过桃木梳，把小翘儿瀑布一般的长发从头梳到底，一边梳一边说道：“一梳梳到尾，夫唱妇随，好运相随；二梳梳到尾，福贵双全，同心同德；三梳梳到尾，儿孙满堂，白头偕老......”
喜娘帮小翘儿盘起合欢如意髻，把赤金的凤尾钗环一一插上。
她手上不停，嘴上说道：“新娘子，挽发之后可就是大人了，从今后要担起相夫教子，尊老爱幼的重任了。”
原本嘻嘻哈哈玩笑不断的喜娘，突然郑重起来，屋里所有人都随之一愣。
小翘儿呐然点头。
成亲的意义，在此之前她也不甚明白，只觉得自己和裴小四儿两情相悦，成亲便是唯一的结果。
可刚才喜娘不停念叨着生儿育女，相扶相携，轻松喜悦的同时，小翘儿又觉出责任重大来。
她突然意识到，从今往后，自己再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而成为旁人眼中的四奶奶。
“姑奶奶”和“四奶奶”，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意义却是差了好多。
小翘儿从镜中看到，佟嬷嬷、玉彤、银纤，她们三个在偷偷抹着眼泪。
莫名，小翘儿也鼻子发酸，微笑中带了几分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