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名叫杨百福,家里逢了难,遇上了过不去的坎儿,还请公子体恤。”
那人瞧着二十出头,衣裳破旧,满脸疲惫,凄惨兮兮跪在裴松面前。
裴松先是一愣,忙抬手扶起了那人,“有话起来再说,咱们萍水相逢,我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那人在裴松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吸一下鼻子,道:“上月底我老娘身染重病,虽请了大夫,花了银钱,却依旧没救回来,一命呜呼了。家里几年的积蓄,花了一个干净,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现如今家里小儿又生了病,恰逢遇上春耕,我连买种子的银钱都没有。能借的不能借的,我都厚着脸皮借了,实在没辙,听闻公子开的同心票号,最是体恤咱们落难的人,所以这才赶过来求助。还望公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
若是耽误了春耕,我们一家老小吃饭都成问题,怕是再活不下去了。乡亲们都说您心地善良,扶助咱们这些受难的农户,您可真是活菩萨呀。”
那人双眼含泪望着裴松,见裴松没点头,颤颤巍巍又要下跪。
裴松给石头使个眼色,石头一把扶住了杨百福。
裴松“啪”的一声展开手中折扇,轻轻摇了两下,抬眸望向杨百福,说道:“杨兄弟此番遭遇,我也深感同情,只是我们同心票号不是济弱扶贫的活菩萨,也是要开门做生意的,赔本的买卖,我可是不做的。”
杨百福热切眼神,一点一滴冷下去,喃喃问道:“那这买卖,如何做得?”
“你急需几两银子?”
“大约......十两。”
“几时能还?”
“秋收时分。”
“十两银子可借,却是要收利息的。”
“......利息,怎么算?”
裴松伸出三根手指,“三个点”。
杨百福有点懵,不懂裴松的意思。石头凑上去,在他耳边说了个数字。
杨百福低头沉思一会儿,咬牙跺脚,重重点了点头。
石头犹豫,嗫喏道:“爷,依着惯例,得有担保或者抵押,您看杨兄弟这个?”
“他家着实困难,特例免了吧。”
虽说收利息,却也出乎了杨百福的预料,以前去亲戚家借钱,哪儿有这么痛快过,此时不过几句话,这位年轻的掌柜便痛快答应下来。
杨百福不迭作揖感谢。
“杨兄弟不必客气,日后好好劳作,争取丰收,到秋天咱们双赢,才是最要紧的。我借给你银子,只盼着大家都好,希望杨兄弟莫辜负了我的信任才好。”
杨百福重重点头,撸起袖子搓了搓手掌,恨不得现在就大干一场,好向裴松表个决心。
裴松笑笑,在他肩头拍两下,让石头引着他去铺子里办手续。
杨百福转身刚准备走,又听裴松叮嘱道:“种地虽是靠天吃饭的行当,却也是有技巧门道的,杨兄弟若是遇到困难,咱们同心票号还可以帮忙寻找师父提供援助。”
杨百福一听,越发欣喜,催着就要立字据,签字画押,生怕裴松变卦一样。
石头和他在前边走,裴松跟在后边,不经意间扭头,却见刘总督还没走,正站在码头上望着他。
于情于理都不能忽视,裴松退回来,冲刘总督一抱拳,道:“晚生问候总督大人,裴家二哥已经走远,不知总督大人是否还有别的事儿交代?”
刘瑞霆看了眼杨百福的背影,饶有趣味问道:“刘某不知,陆公子的同心票号是做什么买卖的?在百姓心中,竟有如此高的威望。”
裴松忙摆手,谦虚道:“总督大人言重了,不过做些银钱周转接济的小买卖,挣些辛苦钱而已。”
“辛苦钱?”刘总督自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