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刮过,鼓起了裴松的袖子,心口也涌起一阵难言的低落。
小翘儿找到了家人,本该为她高兴才对,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呢?
抬眼再看她,因着悲伤两眼微红,可几句话之后又眼含笑意,整个人光彩照人,悲喜皆动人。
裴松突然生出一股错觉,自己珍爱的心头好,被别人抢走了的错觉。
他幽怨地叫了声“小翘儿”。
“啊?”
小翘儿扭过头来看他,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又暗暗憋着使坏,警惕地上下打量他一眼,不轻不重问了一句“你叫我做什么?”
裴四爷一腔幽怨,本想找小祖宗诉诉苦,治愈一番,可谁知她粗枝大叶根本没瞧出他的失落来。
裴小四儿心口刀扎一样,一咬牙,嘴硬道:“没什么。”
他本带了几分赌气的意思,可是小翘儿光顾着跟玉彤、银纤叙旧,不光没瞧出裴小四儿的脆弱和担忧,还心生埋怨。
“没什么你叫我做什么,真是闲的。”
裴四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姑奶奶果真是属狐狸的,用着他的时候,又娇又软,任他拿捏;现在不用他了,还没过河便要拆桥,对他横眉立目不说,早没了先前的温柔。
裴小四儿心里哀叹:满腔真情,终究错付啊。
他这边心里爱恨交织,正忙得紧,没留意韦福海站到身后,抬手搭在他的肩头。
裴松察觉出一丝危险气息。
“二爷那边,事情是否都已经办妥?”韦福海张嘴便谈正事儿。
裴松脑子没转过弯来,木然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林狗的事儿,难在善后,我二哥自己也处置不了,他准备去请一个援兵。”
“援兵?谁?”
裴松四下看看,警惕地贴到韦福海耳朵边,低声说道:“蜀地总督,刘瑞霆。”
韦福海一惊,满眼诧异看向裴松, 问道:“可是之前在都察院任职,后来调任总督的那位刘瑞霆,刘大人?”
裴松点点头。
韦福海赞赏道:“听闻他也是个正派的人,以前办过几次贪官的案子,深得民心。”
裴松点头,又说道:“听我二哥说,刘大人也早有了铲除林狗的想法,只因他刚上任,很多事儿都得摸清了再做筹谋。此次事急,我二哥便自作主张了,至于刘大人那边,自是要好好商议一番善后事宜,再做定夺。”
韦福海再看裴松时,赞许溢于言表。
他以前一直误会裴家人,觉得他们不过都是仗着圣宠的酒囊饭袋,狐假虎威罢了。
可现在来看,即便没有裴淮庆在跟前提点,裴家两位爷行事利落,条理分明,都算是独当一面的人才。
裴家四爷年纪轻轻,如若考验一番进入仕途,自是前途无量的。
现如今被迫跟着小主子东奔西走,倒也没听见他有怨言,反而朝气蓬勃,对前途充满信心。
想来以他的聪慧和胆识,以后的发展必然错不了。
韦福海十分满意,安慰裴松道:“梅老爷子最是通透,四爷和小主子的事儿,不用过多担心。”
裴松感激地看一眼韦福海,放松了许多。
韦福海笑笑,急步往前引着小翘儿和裴松进了梅家老宅。
梅宅古朴幽静,黑瓦白墙透着江南特色。天色已晚,檐下挂起了风灯,几抹昏黄在晚风中悠悠****,照着墙边怒放的桃树。
小翘儿看着眼前的景致,欢喜得不得了。
梅老爷子引着他们一路进了大厅,家里的仆妇们早已准备了满桌酒席,一见小翘儿,纷纷喊她“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