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良久,温体仁终于抬起头,沉声道:“找个理由压他一压……嗯,就说他不是进士,不能升太快。不过也不能压太狠,留点余地。”
闵洪学一脸的茫然:“亲家公,这是何意?”
“等他回京,我见他一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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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周延儒一收到消息,也陷入了沉思。
因为登州城破,朝中弹劾首辅的声音,是越演越烈。几乎每日都有弹劾,快把案牍堆满了。
幸好有陈子履,活生生打出两场大捷。
这可是救命好消息啊,必须把功劳揽到身上才行,可该怎么揽,又大费脑筋。
陈子履来去匆匆,在京才留了几日,实在拉拢不到呀。
周延儒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好法子,匆匆起轿来到徐府,找到了徐光启。
“上次不是说,澳门运来了五门三千斤重炮,能不能改道送去莱州?”
“还有,能不能试做一些震天雷,款子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筹拨。”
“还有,他那假扮关公的法门,叫聚什么成音来着,徐阁老可否和我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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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州的两场大捷,就像一把锋利的钢刀,在笼罩山东的乌云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各地州县士气大振,开始派出守兵和义勇,截杀叛军的打粮队。
平度州、胶州、高密、即墨等城,干得如火如荼。
就连更靠近登州的招远、栖霞、莱阳等地,亦有捷报传来。
留守昌邑的王洪拍烂了大腿,懊悔自己太胆小,竟不追随陈兵宪去莱州。
第一次选错就算了,第二次应该自领一队亲兵,跟着刘泽清去呀。
要不然,两场大捷下来,能升左都督了。
懊悔亦是无用,只好将功补过,不停派游骑出城,抓捕乡野的细作。
陈子履本就是登州兵备道,战时有统领登莱两府之权,是名正言顺的上官。
于是趁着这股势头,命令各县多编练义勇,肃清地方。
一时间,两府军民人人奋勇,地方为之一靖。
陈子履本以为孔有德会知难而退,没想仅仅过了十天,便重振了旗鼓。
这一次,登州几乎倾巢而出,大军浩浩荡荡,再次向莱州杀来。
三月十五,孔有德的帅旗抵达莱州城下。
放眼看去,城外营帐连绵十里,直有遮天蔽日之感。到了晚上,更是火光一片,场面极其震撼。
这贼兵也太多了,起码得有七八万,比之前多了五六倍。
城内百姓刚刚燃起的乐观,一下子熄灭了五成,再次陷入焦虑。
陈兵宪再厉害,没有援军,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啊。
就在大家以为,叛军会尽力攻城的时候,孔有德却忽然把登莱巡抚孙元化放了回来。
还派出一队使者,请求入城和谈,希望朝廷招安。
孙元化身陷敌营,命令全然做不得数,然而毕竟是登莱巡抚,回到这边,身份又不大一样了。
在军政会上,山东巡抚余大成坐在上首,开口第一句话点明奥义。
“贼军势大,招安最为稳妥。”
孙元化垂头丧气,已然没有半分官威。然而他也说这是平叛的大好机会,不可以错过。
“孔有德虽然可恶,但山东死伤太众,于国无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