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放归的登莱巡抚,也是登莱巡抚。
锦衣卫一日不来抓人,孙元化就还是二品大员,就有说话的资格。
余大成从未被俘,就更名正言顺了。
白莲都院怎么了,照样是山东巡抚。
之前不出来干活,是放权让下属去干;如今出来说话,是职责所在,奉旨主持大局。
一句话,大官先说话,中官后说话,小官查缺补漏,武官只有听的份。
一下子冒出两个巡抚,小小的登州兵备道,自然要坐回第三把交椅。
这是朝廷的规矩,谁也没法反驳。
所以,陈子履只能耐心倾听二人的长篇大论。
心中不住暗骂:“自私自利,其蠢如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很理解余大成和孙元化的窘迫:
一个兵败避事,一个城破被俘,都背上了昏庸无能,丧师辱国的罪名。
朝堂上,弹劾他们的奏疏堆积成山,没有人敢明着为他们辩解。
不用猜都知道,皇帝对二人的表现,有多么失望和震怒。
撤职问罪是必然的,圣旨或许正在草拟,锦衣卫或许在路上,随时会到。
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
二人想要保住官位和性命,唯有立下大功,立下足以抵消罪责的功勋。
十万火急,慢一点都不行。
必须赶在下狱之前,把好消息送回京城。
然而,叛军实在太多了。
城东福禄山、城西砰儿坡,均有延绵十几里的营帐。从城头向外遥望,一眼看不到头。
骑兵星驰电掣、戈旗耀日、钲鼓轰天;
步兵连营列阵,气势惊人;
孔有德从登州运来了百门重炮,试射时砖石飞溅、地动山摇。
短时间内,想击败此等强敌,谈何容易。
余大成和孙元化能想到的,有希望办成的大事,除了招安也没别的了。
正好。
或许被两场大败所震慑,孔有德一改嚣张跋扈,又变得十分恭顺。
放回孙元化的前夜,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痛斥自己对朝廷不忠,对恩主不义。
声称之所以叛乱,是因为受了李九成蛊惑。
如今李九成已经被俘,他决心痛改前非,接受受抚。
一方想招安,另一方愿意受抚,这不就巧了吗。
余、孙两人一拍即合,左右呼应,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叛军比莱州守军多八倍,拥有大量攻城重炮,还有陈有时、毛承禄带回的水师,实力比莱州强八倍。
敌众我寡之下,能否等来援军,还未可知。
既然孔有德愿意认输,为何不接受呢?
在场文官连连点头,就连处事干练的朱万年,亦露出犹豫之色。
最后,七八个文官齐齐看向陈子履。
陈子履连打两场胜仗,城内声望最隆,军中威望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