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科是努尔哈赤的小儿子,自然认得自己的亲哥哥。
从诏狱提溜出来一指认,捷报顿时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阿济格以下,六百余枚首级,几乎全是满洲真鞑。
就连最容易造假的裘皮大氅,亦得到了正名。
鳌拜是巴牙喇章京,黄台吉的贴身护卫;
索尼是吏部启心郎,黄台吉的贴身执笔;
两人被明军斩首,可见当时情形有多么凶险,黄台吉逃得多么狼狈。
总而言之,由邱禾嘉领衔,陈子履执笔的捷报,百分百得到证实,没有一点水分。
非但没有水分,还漏报了一些——阔科认出的两个牛录章京,连锦州众将没认出来。
满朝文武,均被震惊得哑口无言。
阵斩一个贝勒,外加上六百多颗首级,这是什么神仙仗!所歼灭的八旗兵,没有四五千,也得有两三千吧。
这……这是辽事以来,最大的一次胜仗啊。
消息传到民间,京师百姓更是一片沸腾。
一个满洲贝勒,一个八旗旗主,一个屠戮无数汉民的刽子手,竟被锦州的残兵败将阵斩了?
多么惊人的消息!
多么传奇的故事!
报房的包打听们齐齐出动,打听到捷报原文,添油加醋登在了小报上。
穷酸秀才连夜赶工,润色出评书底本,然后卖给说书人,在全城茶楼里开讲。
青楼的专用词人,第一时间改编成小曲,交给花魁练习。
一时间,全城都在传颂锦州大捷。
倘若说书人讲不出一段“白马将军斩酋首,黄台吉割须弃袍”,茶客们肯定痛骂不已,然后不给茶钱。
短短几天,吴三桂就从默默无闻的辽东小将,一跃成为大明的大英雄。
随着故事持续发酵,“黄台吉招魂哭丧”、“御史阻挠告太庙”、“阔科指认亲兄弟”等戏码,也被挖掘和创造出来。
说书人随便讲讲,就能博得满堂喝彩,赏钱收到手软。
民间舆论实在太热烈,甚至影响到朝廷。
累得御史们纷纷上书自辩,他们从没怀疑过捷报造假,只是出于谨慎,要细细核验罢了。
于是乎,再也没有人阻挠论功行赏。
兵部、吏部、内阁均力主从重议军功,勿让前线将士寒心。
祖大寿从临阵投敌,变成了诈降诱敌,全部罪过一笔勾销。
因参与谋划夜袭有功,还从三孤之一的少傅,升为三公之一的太保。
吴襄将功折罪还有剩余,晋升为都督同知,仍管团练镇。
左良玉、祖大弼、祖大乐、祖宽等,均官升一级或两级。
起点最低的李辅明,更从一个小小的把总,顶格晋升三级,成为塔山堡车营都司。
文臣方面,反倒让吏部、内阁绞尽了脑汁,迟迟定不下来。
原因很简单,几个有功的文臣,不是升得太高,就是升得太快。
孙承宗的身份太高,上次收复四城之功,便“因功加太傅,辞不受”。
丘禾嘉举人出身,原是职方司主事,正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