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脸上露出极诚恳神色:“卑职自请去锦州,就是看准了,这个功劳最容易拿到。也算是卑职的一点私心吧。”
徐光启回过头,与陈于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把九死一生的苦差,看成大捞军功的美差,这份豪气不算旷古绝今,也算世间罕有了。
徐光启再次站起,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步。
脑子里,反复思考陈子履的话,还有朝堂内外的暗流。
前几天的御前奏对,是周延儒一手推动的,用各种各样的暗示,提醒崇祯不要忘记陈子履。
周延儒万万没想到,同为西学传人的陈子履,非但不为孙元化说好话,反而胆大包天,自请前往锦州。
现下周延儒唯恐沾上这事,在内阁一言不发,宛如缩头乌龟。
温体仁就更不用说了,乐得有人站出来,帮丘禾嘉背黑锅。
倘若宁锦失陷,陈子履就是罪魁祸首——谁让陈子履大放厥词,说锦州稳当呢。
或许还可以借题发挥,给抬举过陈子履的曹化淳,上上眼药。
所以说,现下满朝文武,没几个人帮陈子履说话,个个都等着看笑话。
反之,暗中使绊子的人,倒有很多。
崇祯受到这股暗流的影响,也从最初的兴致勃勃,变成了谨慎行事。
不给升官,不给钱粮,不给兵马,不给承诺,只给了个干瘪瘪的差遣。
阻力如此之大,陈子履若还能把事办成,那就真见鬼了。
“帮他一把?”
徐光启想到唯有鞑子退兵,关宁军才能进山东平叛,暗暗咬了咬牙。
“子履,你想要什么,明天尽管上书。老夫会向陛下禀明,尽量为你争取。”
“谢阁老厚爱,卑职明天一早便启程,不用上书了。”
“你明天就走?”
“军情如火,岂敢耽搁。”
“你就这么单枪匹马,两手空空去锦州?”徐光启再次睁大了眼睛。
“也不是两手空空……”
陈子履提起在兵部打的秋风,笑道:“要了二十匹战马,还挪用了二千两银子……阁老不嫌麻烦,便禀明陛下,准了这笔钱吧。若锦州沦陷,卑职家里,恐怕还不起。”
“你……果真是一身虎胆。”
徐光启猛地一拍大案,向陈于阶道:“一会儿,你回府从账房提三千两银子,交给子履。”
陈子履连忙道:“怎可用阁老的私财。”
“你都不怕还不起二千两,难道老夫会吝啬三千两?这点钱,老夫还出的起。”
徐光启说着,又从抽屉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推到陈子履面前。
陈子履一看,竟是两把精美的短铳,枪体结构与火绳枪大相径庭。
“这是……燧发铳?”
“好眼光,正是燧发铳。”
徐光启拿起一把燧发短铳,细心爱抚了一番,又道:“此铳无需点火,抬手就能开火,实乃防身利器。听说你枪法如神,这两把燧发短枪,就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