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履知道百姓无知,正想制止孙二弟发飙,听到有人仗义执言,不禁大感惊讶。
要知道,山东距离广西六千里之遥,自己在贵县再有美名,也传不到临清来。
在这小小茶馆,也有人为自己分辩,真是奇哉怪哉。
转过头去定睛一看,顿时大喜。
原来站起来驳斥之人,正是自己的老相识,师爷刘靖之。
只见刘靖之噼里啪啦,历数“糊涂知县”做过的善举。
茶馆众人听到以身抗洪,剿灭土匪,平定瑶乱等事,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官。
刘靖之道:“子履兄连命都不要了,才救了满城百姓。你不是广西人,某也不怪,却不能胡乱诽谤,扰人视听。”
朱大爷被驳得脸红耳赤,连打了自己几个耳光,向众人道:“朱某糊涂,方才说错了。可那孙元化,却是真的糊涂,这可不假。”
刘靖之道:“孙巡抚也是朝廷命官,你这个刁民……”
“靖之兄!”陈子履抬手叫了一声,“市井之说,本就无稽,你又何必动气。”
刘靖之转过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
“顺虎兄,你怎么在这。这个刁民骂你……”
“别说了,我都听到了。”陈子履连忙打断,“先过来喝口茶吧。”
刘靖之瞪了朱大爷一眼,招呼随从过来拼桌。
“我听说你这会儿进京,还想着,能不能在临清遇到你。没想,还真碰上了。”
陈子履苦笑道:“被乱兵堵得走不了,可不就只能在这了。靖之兄你又是……”
刘靖之哈哈大笑,脸上满是得意:“不瞒顺虎兄,为兄中了。刚领了差事,南下赴任呢。”
陈子履肃然起敬,连忙起身恭喜,又招呼孙二弟去打壶好酒来,庆贺一番。
林舒、沈青黛、成友德一脸茫然,得知“中了”就是考上进士,惊讶得眼睛都快凸出来。
好家伙,原来对面是新科进士,正儿八经的文曲星呀。
原来,南边船只不敢北上,北边船只也不敢南下。
刘靖之提前收到消息,绕道大名府来临清水驿登船,刚刚下马车不久。
还没来得及去官驿呢,就和大家碰上了。
陈子履问道:“不知刘靖之去哪里高就。”
刘靖之再次哈哈大笑,露出神秘的表情:“顺虎兄不妨猜一猜。”
“这我哪猜得到。”
“你只管猜。”
“总不能去贵县吧。”
刘靖之一拍大腿:“正是贵县。哈哈,没想到吧。”
陈子履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堂堂新科进士,跑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知县,屈才了。
刘靖之满不以为然。
原来他考是考上了,却是三甲最后几名。别说进翰林院,就是外放,也混不上好地方。
眼见贵县刚好有缺,心想自己和庄日宣关系好,容易干出政绩,就去吏部领了差事。
刘靖之道:“顺虎兄启发了我,地方不怕穷,好好干就行。你一年能干到武库司员外郎,我未必就不行。”
“这……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