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午后,又开始扎营了。
甘宗毅见怪不怪,土匪的水平,就是这个样子。
侯二苟能指挥一万多人,日行二十里,没有溃散的迹象,已是瑶匪里的名将,不愧为瑶王。
救火营的新兵听了,神色又开始紧张起来,互相之间窃窃私语,有点闻风丧胆的意思。
累得陈子履连忙辟谣。
坚称朝廷大将里,能指挥部众日行百里者,比比皆是。比如辽东的祖大寿,山西的曹文诏,四川的秦良玉等等。
还有即将赶来的徐一鸣,曾在福建海战,杀得数万红毛鬼子弃船而逃。
在这些名将面前,侯二苟就是一粒尘埃,一坨狗屎罢了。
不过陈子履是文臣,又没去过边关打拼,这些说辞,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大家都说,最好由县尊亲自操炮,一炮打死匪首,最为稳妥,气得陈子履头顶冒烟。
凡事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
侯二苟早有防备,怎会还将帅旗,插在炮弹够得着的地方。
次次都要主帅开炮制胜,还招募士兵来干什么。
陈子履本想挑选一些不夜盲的勇士,入夜后来一次突袭,见军心如此,只好作罢。
不过,贵县的援军倒来得很快。
黄昏时分,三十艘江船抵达白沙堡。一身戎装的吴公公,率先跳上码头。
随后,锦衣卫陈珂、陈琨兄弟,沈汝珍、沈青黛两位医者,从舱内鱼贯而出。
此外,原本留守银场的二百义勇,一百名武装捕快,亦全部到齐。
这让白沙堡的兵力翻了一倍,达到了七百余人。
陈子履又惊又喜,他还以为,至少得上三四天,援军才能抵达。甚至会因为钦差的阻挠,根本来不了。
没想到,援军才一天就到了,真是神了。
吴睿似乎看出陈子履所想,露出得意神色。
“陈知县莫非以为,咱家是胆小怕事,分不清轻重的糊涂蛋吗?咱家早就做好准备,消息一到,马上率兵来援,一刻钟也没有耽误。”
陈珂也道:“咱们连夜下山,今儿天还没亮,就登船了。”
陈子履感动道:“公公真是急人所难,下官佩服……公公怎么也来了,这里很危险呀。”
“好说,好说。”
吴睿向北边拱了拱手,又道:“陛下听说你剿匪得力,很是喜欢,本想调你进京来着。可惜秋涛先生说,你素不知兵,打一场胜仗,纯属瞎猫撞上死耗子。陛下不信,咱家也有点不相信,特地来一睹陈知县的风采。”
陈子履有点说不出话来。
因为秋涛先生就是陈子壮,看着他长大的族兄。
别人说他陈子履不知兵,那肯定是不怀好意,陈子壮如此评价,却是肺腑之言。
这吴睿特地赶来观战,应该是崇祯特地嘱咐过,看看是“皇上英明”,还是“知弟莫若兄”。
陈子履精神大振,正想着杀猪宰羊,明天大干一场,一个惊人的坏消息,又突然袭来。
下游使者一下快船,便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陈知县,王总制突染恶疾,不幸仙逝。府台让您守好白沙堡,万万不可出击,不可浪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