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财等粤商,在对面酒楼包了个雅厢,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沈青黛、林舒则不顾被抓的危险,挤到最前面观刑。其沈青黛哭得天昏地暗,反倒是年纪较小的林舒,在一旁安慰。
“罪官陈子履,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认不认罪?”台上最后一次问话。
陈子履摇了摇头,淡淡道:“黄兵巡,今天你斩我,明天你也要死。”
然后转过身,向着前来围观的数千百姓,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发出疾呼:“乡亲们,大灾将至,保住口粮!有粮就有命,谁也不卖,谁也不给……”
“县尊大人!”
李二福挤到最前面,扑通拜倒:“您是好官呀!大樟里李家村,给您立祠供奉!”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
“好官啊!”
“县尊虽然糊涂,却是好官呀!”
“日审十八案的县官,往后再也见不到喽!”
“午时已至!”
在台边盯着日晷的宋毅,发出一声吆喝,看向陈子履的眼睛,满是得意之色。
陈子履则闭上眼睛,享受最后的荣耀。
心里不禁暗想:“官还是太小了,斗不过呀!如果还有下一次,一定要拼命往上爬,爬进内阁,坐上首辅的位置……三、二、一……”
就在他默默倒数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轻叹。
“陈子履,你赢了。”
回头看去,只见锦衣卫谢三哥站在身后,正以极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陈子履咧嘴一笑:“你终究还是来了。”
谢三哥冷冷道:“若你信里说的东西不实,黄中色不杀你,我也要杀你。”
说着,他向着台下数千百姓,举起了手中的腰牌,朗声道:“锦衣卫办案。陈子履一案还未查明,今日暂缓行刑,大家先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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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下留人”的戏码,让围观百姓看得大呼过瘾。
不少人津津乐道,陈知县福星高照,看来是大步迈过了。
宋毅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至押着陈子履回到县衙,送进后院书房,还是一脸懵懂。
花了五十两银子,买通一个道员亲兵,才得到内幕消息。
原来早在几天前,陈子履便派人向锦衣卫检举,高家曾以木材生意为名,向袁崇焕行贿。
完税记录,就藏在县衙的架阁库里,那堆发霉的账册中。
这次锦衣卫匆匆赶来,就是为了核查检举。
在菜市场来一段砍头的戏码,只为吓唬吓唬陈子履,让他赶紧自认妖言惑众而已。实则,还得弄清楚检举,再行处置。
宋毅吓得冷汗直流。
虽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可如今袁崇焕是钦犯,一直关在诏狱呢。若锦衣卫当真小题大做,添油加醋报上去,搞不好是杀头的罪过。
于是连忙拍马赶去高家,与高承弼、高管家商议对策。
高承弼听完消息,裤子都尿湿了,这才终于明白,黄中色为何一直扣着高运良不放。
“这个陈子履,真能胡乱攀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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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陈子履在县衙的书房内,则开始了另一场博弈。
他对着一幅地图,手指向城北的位置。
“这是三岔口,这是平天山,那三锭粗银,就是在这里挖到的。继续往下挖,藏银不下三百万两,足够辽东开销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