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书房内,黄中色仍坐在主座的位置。
不过他很清楚,对眼前这个狂妄的知县,他没有任何办法惩治了。
三百万两的银矿!
三百万两!
白银!
且富矿脉的位置,仅距离县城二十余里,就在举目可见的平天峰、三岔口。
无须深入老山莽林,没有太多毒蛇、猛兽和瘴气,开采冶炼极为便利。还有郁江可以跑船,将多余的铅卖到广东去,增加一份收入。
除了附近有僮家土司,需要使点手段安抚,没有值得一提的缺点。
这哪里是矿山,分明是满满当当的宝库,就等着官府去搬银子呢。
哪怕分三十年采完,每年亦至少产出十万两,即广西田赋的三成。
这几年国库空虚,崇祯天天都在发愁,如何多筹一些银子。
听到这个好消息,不高兴得跳起来?
所以,在证实富矿确实存在,且开采出真金白银之前,陈子履绝不能死。
非但不能死,还得好好养着,莫要有什么头疼脑热。
否则,以后挖不出银子,他黄中色还得背黑锅。
锦衣卫谢三哥脸上平静,心中也是激荡不已。
这趟来广西,原是为了搜集袁崇焕的罪证。可查来查去,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比方说,袁父当年贿赂了几十两银子,袁崇焕才得以寄籍浔州府,参加科举;
又比方说,高运良曾以极低的价格,给袁家卖过几年木材,疑似行贿。
诸如此类,鸡毛蒜皮。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下狱的蓟辽督师,还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是阿猫阿狗可以比的。
于袁崇焕而言,这点罪过无伤大雅,对三法司最终定罪毫无帮助。
谢三哥还以为,这趟千里迢迢白跑了。
没想临返京,那见过一面的小小知县,竟送来这样一份大礼。
若能证实富银矿为真,哪怕只有一百万两、五十万两的储量,便足够他连升几级了。
他提前一晚赶到,行刑命令已经下了,黄中色恳求把戏演完,以解米价高涨之困。
反正戴罪之身,干活更卖力,不妨碍什么。
谢三哥拗不过这大佬,只好答应推后一天。
为避免假戏真作,他竟亲自假扮刽子手,手持砍刀守着,谨防发生意外。可见,他内心多么重视。
此时说到酣处,自然要竖着耳朵倾听,务求不漏一个字。
陈子履戴着镣铐,脸上神清气爽,面对着黄、谢二人,侃侃而谈:
“龙头山盗采之风极盛,经查实,盗采犯多达百余人,或试挖矿脉,或以烧石灰为业……”
“三岔口所采之矿窟,每百斤粗料,或可出银五两,或八两,获利甚巨……”
为避免自己成为妖人,他又重操故技,将AI提供的法门和资料,冠以西洋寻矿法之名。
说得差不多了,便朝谢三哥躬身一拜:“望谢百户禀明陛下,准许卑职征召民夫,开山采银,以充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