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县城粮价要上天(2 / 2)

孙二弟则站在大门外,正和常平仓大使邹杰对峙,似乎争辩着什么。

陈子履不动声色,向街边一个老农问道:“老乡,劳驾打听一下,你们是哪个乡的,这是在干嘛?”

“你是?”

“在下是永昌当铺的伙计,额,就是记账的。”

“账房!”

老农一听来了精神,话匣子也随之打开。

“账房也是体面人,劳驾,帮咱们去前面催催吧。咱们都是大樟里的,今早衙门派人下乡收红薯,咱们就送来了。

没想仓库却不肯收,这叫什么事?天都快黑了,咱们还要赶回去呢^衙门不会赖账吧?”

“断然不会。”

这时,李二福走过来接过话茬。

他上堂的时候,光顾着磕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因而陈子履戴着斗笠站在他面前,他愣是没认出来。

“县太爷是青天,宽厚仁德,哪会坑咱们老百姓呢?不会不会,断然不会。”

陈子履暗暗好笑,李二福被自己罚了十两银子,却还为自己说好话,真是个老实人。

“你们可知,仓大使为何不可肯收东西?”

李二福答道:“那大使说了,常平仓历来只储大米,从没收过那洋玩意。若放坏了几石,他担不起。”

这时,又有人老乡走了过来,横插了一嘴:“那家伙推推搪搪,怕是没收到好处,才不给办事吧。”

“这些红薯,不是县老爷要的吗?”

“县太爷让人办事,那也得给钱呀……”

几个老乡你一嘴我一嘴,很快聊得不亦乐乎。

陈子履听得津津有味,忽然问道:“你们这几天到北山墟售米了吗?多少钱一斤。”

大家都说没有,唯有李二福应道:“我今天早上刚卖了五石,每石6钱银。”

几个老乡顿时笑了起来,笑话李二福去衙门告了一状,无端端被罚了十两银子。

为了凑够银子,现在非但要到处借钱,还得将大半口粮卖掉。

否则,就得卖田交罚金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给族长送点礼呢。

李二福却不以为然道:“你们懂什么。若不是告这一状,我还不知道县老爷是个好官呢。”

这时,常平仓那边再起争执,孙二弟似乎无法说服仓大使。

陈子履眼见自己不出面,那边是摆不平了,于是摘下斗笠,向李二福笑了一下。

“你既认本官是个好官,最近一个月,便多找几个乡亲,轮流巡堤望水。大樟里就在鲤鱼江边对吧,看紧了,准没错。”

说着,大步走向常平仓大门。

李二福愣了一下,隐约想起这声音,好像在公堂听过。

忽然,他“扑通”一声以头点地:“谢老父母提醒,小的今晚便开始巡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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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履一边走向常平仓,一边盘算方才听到的消息。

北山墟离县城只有十七八里,就算推独轮车运粮,一天也足够往返。歇家运粮入城,每石耗费最多5分,并不算高。

如今乡下每石6钱,城里却要9钱,太奇怪了。

就这么一点点距离,差价怎会如此之大?

歇家每石赚2钱5分,倒一手利润竟高达四成?吃相那么难看的吗?

陈子履还没想通,已走到常平仓大使面前。

仓大使邹杰也是吃公家饭的人,当然认识县太爷。

他见县太爷竟亲自来管这等小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跪地拜道:“小人见过堂尊。”

陈子履淡淡道:“你既认识本县,难道不认识本县的大印吗?孙二弟带牌票来入库,你为何不收?”

邹杰叫屈道:“堂尊恕罪。常平仓历来只储五谷,这红薯是西洋舶来之物,小的实在不敢存放呀。若是坏了……”

“本县让你收,你就收。一个月之内,坏了算你的;一个月之后,坏了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