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斯科的太阳神庙内，瓦伊纳·卡帕克的大笑声戛然而止。
神庙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所有印加贵族的目光都聚焦在朱棣身上，那眼神里混杂着惊惧、憎恨，还有一丝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朱棣对印加王座上投来的审视目光毫不在意。
他甚至没有去看一眼脸色惨白的乌斯科维尔卡，仿佛那条刚刚被国王点名要撕碎的疯狗，与他毫无干系。
“可以。”
朱棣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讨价还价，没有询问细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那是一种纯粹的、发自骨子里的漠然，仿佛国王交代的不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血战，而只是让他去路边摘一朵野花。
这种态度比任何狂妄的言语都更让瓦伊纳·卡帕克感到心惊。
他眯起眼睛，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东方人。
“我给你十五天。”瓦伊纳·卡帕克的声音冷了下来，“带不回瓦拉首领的头，你和你这条狗的头，就一起留在血牙峡谷做秃鹫的晚餐。”
朱棣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用不了那么久。”
说完，他转过身，在一众印加贵族复杂的目光中，带着乌斯科维尔卡和自己的手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太阳神庙。
直到那群黑色身影消失在神庙的入口，凝固的空气才重新流动起来。
瓦伊纳·卡帕克的卫队长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就这样让他们去了？瓦拉人……他们和昌卡人不一样，他们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知道。”瓦伊纳·卡帕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黄金王座的扶手，“我就是要看看是这条新来的过江龙更狠，还是我们高原上的地头蛇更疯。”
他残忍地笑了。
“无论谁赢，对我来说都是一场好戏。”
离开库斯科的山路上，队伍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昌卡勇士们垂着头，士气低落。他们刚刚臣服，就要被派去啃一块最硬的骨头。
乌斯科维尔卡更是面如死灰，抱着长铳的手不住的颤抖。
他太清楚瓦拉人的恐怖了。那是一个以杀戮为荣，以鲜血为图腾的部落。他们盘踞的血牙峡谷易守难攻，是所有部落的禁区。
“殿下，”李彬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到朱棣身边，压低了声音，“这分明是印加王的阳谋，他要借刀杀人，让我们和瓦拉人两败俱伤！”
朱棣的脚步没有停下。
“我知道。”
“那我们为何还要答应？瓦拉部落凶悍异常，强攻血牙峡谷，我们这点人手……”
“谁说我要强攻？”朱棣反问。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愁云惨雾的队伍。
他的目光在乌斯科维尔卡身上顿了顿，忽然开口问道：“李彬，你觉得巧合吗？”
李彬一愣：“什么巧合？”
“瓦拉人，一个以劫掠为生的部落，早不抢晚不抢，偏偏在昨天，抢了一个印加人的村子，给了印加王一个完美的借口，来试探我们这把‘刀’。”
朱棣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不像是一群没脑子的疯子会做的事。”
“这更像……有人在替印加王准备好了柴火，只等着他来点燃。”
李彬的心猛地一沉。
他瞬间明白了朱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