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朱元璋那如同饿狼般的眼神,死死锁定在朱雄英的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滔天战意,让一旁的太子朱标,都感到一阵心悸。
“父皇,不可!”
朱标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雄英,这万万不可!那欧罗巴远在万里之外,我们对其风土人情、兵力虚实一无所知!仅凭一场伏击的胜利,就贸然远征,无异于拿我大明国运豪赌!此乃兵家大忌!”
朱标是真的急了。他刚刚从那份奏报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那不是来自某个具体的敌人,而是来自一个完全未知的、同样拥有强大侵略性的文明。
他可以接受儿子用计谋夺取马六甲,但绝不能接受,将整个帝国,拖入一场看不到尽头的世界大战。
“赌?”朱元璋闻言,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标儿,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他指着墙上那副巨大的世界地图,眼中满是鄙夷。
“他们能跨过半个天下,跑到咱家门口送死!咱就不能跨过去,把他们的老家给端了?一群连‘商人’都打不过的废物,有什么好怕的!”
“大孙!”他再次转向朱雄英,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你说!咱就听你的!只要你一句话,咱立刻就下旨,让朱棣那小子,带着咱的无敌舰队,一路向西!给咱把那个什么葡萄牙,夷为平地!”
在朱元璋看来,这根本不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敌人露出了獠牙,那就打断他的牙,敲碎他的骨头,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这是他戎马一生,早已刻入骨髓的信条。
然而,面对朱元璋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朱雄英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爷爷,四叔远征,是下下之策。”
一句话,如同兜头一盆冷水,将朱元璋的满腔狂热,浇灭了大半。
“为何?”朱元璋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朱雄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了那副世界地图前。他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地图面前,显得格外不成比例,但他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两个帝国最高统治者,都屏住了呼吸。
“爷爷,您看。”他指着地图上大明与欧罗巴之间那片广阔的海洋与陆地,“从应天府到马六甲,我们的舰队要走数月。从马六甲再到欧罗巴,路程只会更远。”
“我们派一支舰队过去,就算打赢了,又能如何?占领他们的土地?我们有多少兵力,可以驻守在万里之外?抢夺他们的财富?一次两次可以,难道还能次次如此?”
“长途远征,粮草、弹药、兵员补充,每一样都是吞金巨兽。一场打下来,就算胜了,我们得到的,也未必能弥补我们的耗费。这不叫开疆拓土,这叫穷兵黩武,隋炀帝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朱雄英的每一句话,都冷静而锐利,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远征背后那残酷的现实。
朱元璋脸上的狂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他虽然嗜杀,却不是傻子。孙子说的这些,他都懂。
“那依你之见,就这么算了?”朱元璋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当然不是算了。”朱雄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打,是一定要打的。但不是用刀枪去打。”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爷爷和父亲,缓缓说出了一个全新的,充满了魔鬼般诱惑力的词语。
“我们要打的,是‘经济之战’!”
“经济之战?”朱标和朱元璋同时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对。”朱雄英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爷爷,爹,我们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的派兵去抢他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