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阳气过剩,欲火焚身,除了“自宫”斩断祸根,别无他法。
何其粗暴,又何其愚蠢。
而在叶昀的武学资料库里,有太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药方”。
“不对……不能只用《九阴真经》的法子,阴气太重,会压制它的速度……”
“《混元功》的圆融可以作为‘壳’,但无法中和内核的爆裂……”
“《紫霞神功》?浩然正气与这股邪火,根本就是死敌,一碰就炸!”
他不断推演,又不断否定。
无数方案在脑海中碰撞、融合、又被撕碎。
岳灵珊看着他笔下的纸张越堆越高,每一张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和符号。
然后又被他毫不留情地画上一个大大的叉。
她忽然觉得,自家兄长此刻不像武林高手,更像是不眠不休的闭关者。
那种极致的专注,那种创造的魅力,让她看得有些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许是两个时辰。
当窗外的天光泛起鱼肚白时,叶昀手中的笔,终于停了下来。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竟带出了一道淡淡的白练。
成了。
岳灵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凑了过去。
只见最后一张纸上,墨迹未干,字迹却不再潦草,反而透着一股圆融自洽的韵味。
这已经不是《辟邪剑谱》,而是一门全新的武功。
叶昀拿起那张纸,吹了吹墨迹,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在对岳灵珊解说。
“病根,在于‘纯阳无阴’。
药方,便是引入‘阴’的力量,给这团烈火,装上一个水冷系统。”
他指着开篇第一句。
那句触目惊心的“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已经被他用朱笔划掉,改成了八个全新的大字。
“欲练此功,先修玄牝。”
“玄牝?”岳灵珊念了出来,不明所以。
“《道德经》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简单说,就是创造一个‘根’。”
叶昀解释道,“我借鉴道家和《九阴真经》的理念,创造了一套观想法门。
练功前,不再是催发阳火,而是先感应天地至阴能量,在丹田凝聚一缕‘太阴玄气’。”
“这缕玄气,就是‘水冷系统’,也是‘能量转化器’。”
他一边说,一边用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简易的太极图。
“原版的行功路线,是引火烧身,一条道走到黑。我改了。”
他的笔尖在图上游走,画出一条全新的经脉路线。
“以任督二脉为主干,手少阴心经的‘火’,与足少阴肾经的‘水’为辅路,构成循环。
阳火升起,不再直冲大脑,而是被丹田的‘太阴玄气’包裹、缠绕,如阴阳鱼般互相追逐,最终融合。”
“这样练出的真气,外阳内阴,刚柔并济。
既保留了原本的速度,又不会烧坏脑子,更不必……嗯,切掉什么东西了。”
岳灵珊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
“就是说……不用自宫了?”
“不错。”
叶昀的目光落在剑招部分。
“招式,还是那些招式。快、诡、奇,这是它的精髓,不能丢。”
“但我给它注入了新的‘剑意’。”
他指着纸上的批注。
“原版的剑意,源于压抑和扭曲,充满了阴毒怨气,格局太小。”
“新版的剑意,我称之为——‘光与影’。”
他的声音里,带着创造者独有的兴奋。
“【光】:大开大合时,催发阳性力量,剑光璀璨如日,霸道炽烈,夺其心神。”
“【影】:变幻莫测时,主导阴性力量,剑身融入阴影,无声无息,如鬼魅潜行,攻其不备。”
“时而如烈日当空,堂皇正大;时而如鬼魅夜行,诡异绝伦。
让敌人陷入光明与黑暗的不断切换中,心神错乱,最终,一剑封喉。”
说到最后,叶昀的眼中闪烁着神性的光彩。
岳灵珊呆呆地看着桌上那本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却又脱胎换骨。
浴火重生的剑谱,又看了看自家兄长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她忽然觉得,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宗师、大侠,在自己兄长面前,简直是玩泥巴的孩童。
他们还在为了一本有缺陷的秘籍打生打死。
而自己的哥哥,已经可以随手“修复”并“升级”这种绝世神功了。
这是何等降维打击的武学境界?
她的小脑袋瓜里,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震撼。
“哥……”
岳灵珊不知何时站到了叶昀身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你……你费这么大功夫,是打算……把它交给林家?”
“嗯。”
叶昀将桌上所有的废稿都收拢起来,准备付之一炬,只留下那最终的完美版本。
“招式我一分未动,只是把这病入膏肓的内功心法给治好了,顺便做了个小小的优化升级。”
“为什么?”
她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哥,这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叶昀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他转过头,看着满脸不解的妹妹。
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其实也是在进行一种尝试。
这江湖数百年间,武学逐渐势微,似有一双大手在背后推动。我想瞧瞧,能不能把这势头给止住。甚至扭转过来,若真能做到,那背后之人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叶昀将那本足以颠覆整个武林格局的崭新剑谱拿在手中。
轻轻掂了掂,像在掂量一个有趣的玩具。
他的目光穿透了窗户,望向遥远的天际,眼神悠远而深邃。
“珊儿,你可知,百年前的江湖是何等光景?
在那个时代一流遍地、后天称尊、先天做祖,受万人敬仰!
甚至在传说中,先天之上,更有真正武道宗师镇压当世”
叶昀的笑意越来越浓,眼中闪烁着名为“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