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毅这两天一直挺忙的,虽然防空炮的图纸已经画出来了,但并没有开始制作。
因为新来了不少的人员,需要先安置他们,工作和生活问题都要处理。
还有就是厂里的订单问题,新机床的就不少了,现在55式枪械的出现,军部又下了不少的枪械订单,根本忙不过来。
石毅截留了两套新式机床,重新开了两个车间,作为新枪械的生产车间,以前的两个新机床车间,和维修后的老设备车间继续生产新式机床。
所有的老工人,都带着不少的新工人进行工作,老技术员带着新技术员在车间帮忙指导作业。
杨工带着技术科剩余的人进行被动雷达的安装。
石毅则是来回跑,尽可能的让新来的人员,快速正确的融入工作当中,稳定下来,他才有时间搞别的东西。
石毅刚从车间出来,迎面就碰到了刘静雅,他也没在意,点了个头,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去山里看看被动雷达。
还没等他侧身离开,刘静雅就堵在了他面前,酷似后世天仙的面容上,眉头紧皱,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
“厂长,等下!”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火烧眉毛的急切。
石毅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到刘静雅这副模样,他心下一沉,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怎么了,静雅同志?”
“厂长,咱们工厂来的工人太多了,街道没有那么多房子啊!”刘静雅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焦虑。
“我、我跑断了腿,嘴皮子也磨破了,街道办王主任那里,是真的……一滴油也榨不出来了!”
她下意识地用手里的笔记本扇着风,但那点风丝毫带不走她心头的焦躁,“这次直接来了一千两百多人,拖家带口的,就得一千多间房子!
街道办把能腾的仓库、旧办公室都算上了,连空着的牲口棚都划拉了一遍,满打满算也就凑出不到一百间。这缺口……这缺口太大了。”她越说越快,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一千两百多?”石毅的声音猛地拔高了一度,这个数字远超他的预估。他知道新招了人,但没想到会这么多,这么急。
石毅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思路在极速飞转:“咱们厂自己呢?新盖的那几排宿舍……”
“塞满了!”刘静雅立刻接口,声音带着绝望的肯定,“早塞满了,后来的工人,都是按您之前的指示,先安排八个人、甚至十个人挤一间,现在连走廊都打了地铺!
就这样,还有两百多号人实在塞不进去,暂时安置在厂里几个闲置的大仓库里,用草帘子隔出一个个小格子……厂长,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啊。
天气越来越热,仓库里密不透风,味道大得能熏倒人,卫生条件差到极点,工人们怨气冲天,车间里干活都没精神头了,还有家属,带着孩子,哭闹声整天不断……”
刘静雅描绘的画面在石毅脑海里无比清晰地铺展开来:拥挤的宿舍、闷热污浊的仓库、疲惫怨怼的工人、哭闹的孩子……每一幅都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神经。
如果这样下去,厂里真会出问题的,工人休息不好,怎么工作啊?
他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刘静雅的话:
“开会!立刻!
让周慧兰、陈雪茹、杨工、李建军,马上到会议室,你亲自去叫,跑着去。”
刘静雅看到石毅严肃的面容,立刻用力一点头:“是,厂长!”她立刻转身,小跑着消失在厂区林荫道的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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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部那间不大的会议室,此刻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长方形的旧木桌旁,围坐着军一厂的核心决策层。
石毅坐在主位,双手十指交叉抵在桌面上,他开门见山,把刘静雅汇报的情况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最后重重地点出核心:“……一千两百多号人,加上后续可能来的家属,住房缺口巨大,已经严重影响到工人情绪和生产稳定。今天必须拿出解决方案。”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负责后勤这块的周慧兰第一个打破沉默。
“厂长,情况刘科长说得半点不差。
街道那边,王主任的也很难,区里拨给他们的住房指标本身就少得可怜,又赶上这两年城里人口爆炸,他们自己也是拆东墙补西墙。
咱们这一千多号人砸过去,她就是把街道办大院腾出来当宿舍也不够塞牙缝的。”
她摊开双手,语气沉重,“靠街道?没指望了,至少短期内,指望不上。”
坐在周慧兰旁边的陈雪茹,此刻却不像其他人那样愁云惨雾。
她微微侧着头,听完周慧兰的话,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抬了起来,目光精准地落在石毅脸上,声音不高:
“街道是没能力解决住房,但可以给咱们批地皮啊!咱们自己盖不就行了!”她顿了顿,“而且军部刚追加的那批55式枪族订单。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因为工人耽搁了生产,那事情就大了。
现在咱们厂应该有盈利了吧,直接盖点楼房,分给工人们不就行了。”
“街道那边能批给咱们地吗?不行就在咱们厂这边盖吧,这边的地都给咱们厂了。”刘静雅说道。
“厂附近不行!咱们厂是保密单位,附近住人不好。”石毅直接给否决了。
陈雪茹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刘科长,咱们可是军部重要单位,咱们的订单更关系着国防,这可是硬邦邦的‘尚方宝剑’。我们可以去谈,用这个谈。
地皮,必须批,而且要快!
我们可以明确告诉他们,解决不了工人的安身之所,影响了这批订单的按时交付,这责任,谁来担?”
“尚方宝剑”四个字,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会议室里激起涟漪。
警卫连长李建军,沉声道:“雪茹同志这个思路对路。
这批枪械关乎国家的防空,是死命令,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卡咱们的脖子?
用地问题,完全可以上升到保障军工生产的高度去谈。”
杨工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厚如瓶底的眼镜:“厂长,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自己解决一部分住房呢?不要多,哪怕先解决个几百户,也能大大缓解街道的压力,谈判的底气也更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