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里头传来一道嗓音:“谁啊.....”
即使大半年没听到过,可奚春依旧听出是史韵书的声音,清了清嗓子:“是我,奚春,你姐姐托我给你送些东西来。”
院内人嘀咕的话语声明显一僵,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当啷”一声,破旧的院门被重重拉开,一个身着素白棉袄,底下穿一条灰扑扑裙子的年轻女人出来。
奚春背着光仔细辨认,这女人额前的头发几乎都白的差不多了,手掌脸颊皲裂,眼珠发黄,浑身无珠钗修饰,头上带着木簪子,耳垂上连朵银珠花都没有。
她如何都无法将面前的女人和那个肆意娇俏的史韵书结合起来,这活该是两个人啊。
薛女女也看楞了,半晌后不敢置信的问出口:“史....韵书。”
女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是我,不是说东西,东西了。”
还是那副大小姐脾气,奚春无语的抖了下嘴角,将一个蓝白花纹包袱递过去。看着女人欢天喜地的接过来,迫不及待的在包裹内翻翻找找,翻来翻去都是帕子和几件衣裳鞋垫子,面色十分难看。
看着迟迟不走的奚春和薛女女,还是将另外一边门打开:“进来坐坐吧,至少说两句话。”
这边人生地不熟,史韵书竟然算得上相熟之人,奚春也想和往日伙伴说两句,何况敦煌比汴京富庶,兴许能问出些有用的。
抬脚进入,身后跟着的裴安和蔡君墨都跟着进来了。
史韵书的婆婆看见院子里坐了这么多人,心疼的端了壶热茶过去,抠搜道:“一人就一杯热茶,来这么多,我自家喝的茶水都淡了。”
扭头去翻蓝色包袱,将衣服翻的皱巴巴乱糟糟,史韵贤花费几个日夜做出来的衣裳,在她眼中就是便宜货。
“淬”了一口,眉头拧的死紧:“不值钱的玩意儿,还千里迢迢的带过来,给点银子多实在啊。”
又瞪了儿媳妇一眼:“你个赔钱货。”
史韵书被当着众人辱骂,面上过不去,悄悄红了眼圈。
扭头对着奚春,语气格外高傲:“你别告诉我姐姐,就说我过的不错,省的她老担心。”
说完,拔腿起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双袜子:“你帮我带给她吧。”
奚春眼神复杂的接过来,如是换做其他人她理都不会理,可看着小姑娘日子过的不好,她终究心疼。当初流放路途虽有摩擦,可在生死面前都是小事,她并未放在心上。
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是在庶族家里做事,今日休息吗?”她其实更想问,不过才半年多,怎么苍老如此的快。
“就她那千金小姐脾气做什么事,还得要人伺候”她婆婆抢先接话,语言中很是不屑:“不会做事不会赚银子就算了,还生了个赔钱货身子,流了两个孩子,我大孙子如今连影子都没有。”
说完,上前狠狠在儿媳手臂上掐了一把。
那力道,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奚春看着都疼。
听到她半年小产两次,脸都吓白了,难怪老的如此快,这可太伤身子了。
可史韵书好似习惯了,只是将胳膊抽回来,表情麻木:“为奴为婢也不是什么好活计,不如在家中松快。”
薛女女不忍侧头,不敢再看,她怎么比流放时还要糟糕,究竟是怎么搞的,如此不爱惜自己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