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浓重的铁锈味在无声地蔓延,宣告着一切的终结。
白苏依旧跪坐在冰冷粘稠的血泊中。她的左手边,是伊月莲失去温度的、脖颈被切断大半的尸体;她的右手边,是同样失去生命的少年躯体。
额头上,三个微凉的印记仿佛还残留着触感——来自扭曲的献祭者、黑暗的复仇者、以及……迟来七年的悔恨者。
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裙摆,粘稠的触感冰冷刺骨。
她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白茶松开的手边,那枚滚落在血泊里、小小的棒球徽章上。
微弱的反光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冰冷的路灯光芒。
深潭般的眼底,那层终年不化的平静冰面,此刻被彻底击碎。
巨大的、无声的哀伤如同最深沉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
那哀伤并非嚎啕大哭的宣泄,而是沉入骨髓的冰冷和疲惫,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她抬起沾满血污的手,指尖极其缓慢地、颤抖着,轻轻拂过白茶冰凉的脸颊,为他阖上那双再也不会睁开的、与亡夫一模一样的猫眼。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梦境。
然后,她转向另一边,看着伊月莲那张依旧俊美却凝固着惊愕与不甘的脸。
她拿起那块早已被鲜血浸透的手帕,用相对干净的一角,极其细致地、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他脸颊上最后一点溅落的血污,仿佛在完成一件未尽的仪式。
宅邸里只剩下她清浅而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遥远城市模糊的喧嚣。
时间在此刻失去了意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死亡,成为唯一的祭奠。
不知过了多久,白苏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起身。
双腿因为久跪和巨大的冲击而麻木僵硬。
她站在一片狼藉和刺目的猩红中央,烟灰色的身影被血染成了深褐,显得异常单薄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