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血沫从口中涌出。
胸口那截断木深深嵌入,鲜血染红了他大半个胸膛。
他那只完好的猫眼,在听到白苏走近的脚步声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看向她。
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依恋、偏执或敌意,只剩下巨大的痛苦、濒死的恐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的……深深眷恋和愧疚。
白苏再次缓缓跪坐下来,无视了身下粘稠的血泊。
她伸出手,微凉的指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轻轻拂开白茶被鲜血和汗水黏在额角的湿发,露出他苍白而沾满血污的脸颊。
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他最后的时间。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冰冷皮肤的瞬间——
一点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带着阳光气息的白色光晕,缓缓从白茶濒死的身体里飘出,带着无尽的悔恨和深沉的爱意,轻轻落在白苏同样沾血的额头上。
这一次,光点融入的瞬间,一个沙哑、虚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带着跨越生死的巨大悲伤和释然:
苏苏……对不起…… 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我……很爱你……
那声音,不再是白茶少年的清越,而是属于……那个在棒球场上奔跑、在河边淋雨、永远停留在时光里的……丈夫的声音。
随着这最后的遗言,白茶那只完好的猫眼,最后深深地、眷恋地看了白苏一眼,瞳孔彻底失去了焦距。
他紧握着什么的手,也无力地松开了。
一枚小小的、沾满血迹的棒球纪念徽章,从他松开的手心滚落出来,掉在血泊里。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如同沉重的幕布,彻底笼罩了这座被血腥浸透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