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玉可不是什么圣母,也不想做乐山大佛。
她刚到尺素楼的时候,卢柳就多次刁难她,甚至她和周贤的黄谣最初就是卢柳传出来的。
她本想着,好歹卢柳占着一个掌事的位置,两个掌事之间相互制衡,周贤也能更放心些。
她也不愿意再添一个掌事进来跟她斗。
可要是卢柳自己要走,那她可拦不住。
周贤手里捏着那封信,面色郁郁,似有些懊恼:“都怪我昨天说的那些话,他……如今本就敏感多疑,只怕还以为是我要赶他走——”
徐青玉毫不在乎,她只想确认这一次不是卢柳以退为进的把戏。
但此刻开口追问反倒不妙,因而徐青玉、曲善、秋意三个人,全都沉默不言。
周贤连连叹气,似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平心而论,徐青玉这掌事做得极好,甚至一个人顶得上卢柳和董裕安两个人。
可卢柳毕竟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兄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徐青玉则偷摸用余光去瞟卢柳辞职信上的内容。
那老东西的信写得倒感人肺腑,先是回顾他和周贤的创业经历、中间创业艰难,又强调自己对尺素楼立下的汗马功劳,最后才落脚于“年老体衰,不愿拖累周贤”。
这文采,鳄鱼看了都得掉两颗眼泪。
徐青玉心里自然巴不得卢柳再也不回尺素楼,可嘴上却满是遗憾和关心:“二叔要是舍不得卢掌事,就再去把他请回来吧。咱们尺素楼如今业务繁忙,没卢掌事这样经验丰富的人坐镇,总归是不妥。”
曲善不由偏头看她,心里满是震惊。
这说的是人话吗?
是谁刚才听闻卢柳离职拐杖都差点跑丢?
秋意也在心里给表姐竖大拇指,不愧是表姐,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要不是前些天表姐还经常在家里说卢掌事的坏话,她看着表姐这副温柔体贴的样子,都要信了她的鬼话。
曲善和秋意自然不信徐青玉的猫哭耗子,但周贤却十分受用,他不无感慨地说:“说来说去,还是你这丫头最体贴你二叔。”
曲善:???
学到了。
秋意也默默表示:学到了。
徐青玉心里其实也担心周贤这个不开窍的真会为了“兄弟义气”四个字再把卢柳请回来。
还好周贤将卢柳的辞呈折叠起来,放进旁边的抽屉里,随后摇了摇头:“罢了,我知道卢老哥的脾气。这尺素楼里没他的位置,想必他也难熬,急流勇退也是一种体面。”
徐青玉这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总算挤走了第二个竞争对手。
她语气越发善解人意:“二叔说得是。卢掌事毕竟年纪大了,本就到了含饴弄孙的时候,我看他在尺素楼里待着也难受。我听说他那大孙儿快要启蒙了,这些天只怕要忙着找老师,二叔到时候不妨帮帮忙,也别寒了卢掌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