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
“是为了有口饭吃,活下去!”
江炎用锄头重重一顿地,“这地,是咱们的命!有了地,就有粮!可光有粮,没人,许铁山打上来了,你们谁守得住?!”
他伸手指着山口的方向。
“人!人才是根本!只要是活人,肯干活,肯卖命,就比粮食金贵!今天多二十张嘴吃饭,明天就多二十双手干活,多二十个人帮我们守寨子!”
“撑不住,也得给老子撑!谁要是觉得亏了,现在就可以滚下山去!”
一番话,说得众人面红耳赤,再没人敢吱声。
赵勇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炎哥说的是,人多力量大嘛!我这就去接人!”
很快,那群难民被带了过来。
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里满是惶恐和麻木,像一群被秋风扫过的落叶。
江炎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身上。
那妇人怀里的孩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小脸蜡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偶尔发出一声小猫似的微弱哼唧。
江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大步走过去,在那妇人面前站定。
妇人吓得一哆嗦,抱着孩子就要下跪。
江炎一把扶住她,解下自己腰间的水囊,递了过去。
“先给孩子喝口水。”
妇人愣愣地接过,颤抖着手,将水囊凑到孩子的嘴边。
江炎看着那孩子贪婪地吮吸着,转头对八妹道:“去,单独给这孩子盛一碗米糊,稠一点的。”
“知道了,哥!”八妹红着眼圈,连忙跑开。
江炎站直了身子,看着这群在绝望中透出些许生机的人,心中那股沉甸甸的压力,又重了几分。
这乱世,人命如草芥。
他偏要在这草芥里,种出一片能活人的庄稼地来。
昨天收留的那二十来个难民,被安置在寨子西头最偏的几间空置木屋里,几十号人挤在一起,屋里弥漫着一股汗酸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江炎转身往回走,路过伙房时,一阵稀薄的米汤味飘了出来。
八妹正满头大汗地在灶台前搅动着一口大锅,看见江炎,喊了一声:“哥。”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粥快好了,我这就给他们送去。”
江炎没说话,走过去,自己揭开了锅盖。
热气升腾,锅里的水清得能照出他紧锁的眉头的倒影,几粒米花孤零零地在水面打着旋。
这不叫粥,叫米汤,而且是兑了水的米汤。
他沉默地盖上锅盖,转身就走。
“哥?”八妹追出来两步,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攥着锅铲的手紧了紧,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
她知道,这点粮食,连糊弄肚子都难。
江炎径直走向粮仓。
守仓的两个兄弟一见他过来,立刻挺直了腰杆。
“炎哥。”
“开门。”
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一股粮食和尘土混合的干燥气味扑面而来。
粮仓里,原本堆得满满当当的麻袋,肉眼可见地又矮了一截。
江炎走进去,解开一个米袋,伸手抄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