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黎的庇护,不仅关乎她现在的地位,更关乎她未来的生死——若棠西执意清算旧账,她将万劫不复!
棠黎低头,看着富乐脸上那从未有过的、近乎卑微的恐惧,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冰凉的脸颊,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
富乐如蒙大赦,长长舒了口气,立刻转向棠西,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棠西你看!棠黎亲口说的!我们俩现在蜜里调油,分不开的!你可不能做那拆散姻缘的恶人呀!”
“你出去。”棠西不再看她,声音冰冷。
富乐还想再辩解,祝江却已悄无声息地运起术法,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裹挟着她,瞬间将她带离了休息室。
门被轻轻关上,隔音结界升起。
门外,祝江对惊魂未定的富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平静却带着警告。
富乐张了张嘴,最终死死闭上,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棠西她得罪不起,这位巫医王家的少公子,她更惹不起!
室内,终于重归寂静。
棠黎的眉头缓缓蹙紧,他走到棠西面前,目光沉静却锐利,仿佛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直抵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
“你怎么了?”他问,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你看起来……很不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击垮了。”
“我没事。”棠西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显得无比僵硬。
她指了指门外,“看来最近,她对你倒是殷勤。”
“嗯。”
“你应该明白,她是因为我,才对你俯首帖耳。一旦我失势,她如今在你这里感受到的所有屈辱,会变本加厉地还给你。”
“我不在乎。”棠黎的神情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淡漠,与从前那个温和甚至有些软弱的他相比,判若两人。
他的眼神深处,仿佛有某种东西被打碎后,又重新凝固,带着冰冷的光泽。
“前段时间,我被抓走。”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以各种凄惨的方式死去。每一天,我都在等待被解剖的恐惧中煎熬。那时候,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活着。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消毒水和记忆深处血腥的味道。
“现在,我不仅活着,还得到了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以前我生病时,求富乐来看我一眼,她不屑一顾。现在,我只需皱一下眉,她就紧张得手足无措。她那些曾经耀武扬威的兽夫,排着队来跪求我原谅,我只需沉默,她就忙不迭地把他们像垃圾一样清理掉。以前所有轻贱过我的人,如今都绞尽脑汁地来讨好我,奉承我。”
棠西知道,他沉浸在这种权势带来的、扭曲的快感之中。
可这一切,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城堡。
如果她死了,这一切都会消散,甚至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