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洲!
一艘艘舰船靠岸,见着孙恩居然回来了,卢循的心情难以言表,既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隐隐有些失望。
老实说,他已经做好了孙恩回不来,就弃岛而走,挥师南下的准备。
可如今……没法说。
你当时不是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吗?
孙恩的确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但人的念头随时会变,句章城下全军大部溃散,让他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他不想死!
他也有很多不甘心,建立人间道国,代天宣化的理想还未实现呢。
再往好处想,人少了,也减轻了负担不是?
通过与王愔之作战,他意识到,兵多未必有用。
“见过师君!”
孙恩踏着舢板登了岸,卢循领众人施礼。
“嗯!”
孙恩点头道:“君等勿忧,此番虽败北而还,但那刘寄奴与王愔之也奈何不得我,暂且于岛上休养一阵时日,以待天时!”
“诺!”
众人不明白所谓的以待天时是什么意思,均是闷着头拱手应下。
两日后,苏荃与韩滔带着数十亲随回返浃口,将由海岸线入浙江,驶回钱塘。
王愔之也率大军班师。
建康,东府!
“汝怎么看?”
因着孙恩造反与司马元显征发乐属有关,司马道子恢复了活力,虽未再领扬州刺史,但大权重归东府。
这时,就把刘牢之的表文递给司马元显。
司马元显接过一看,顿时面现喜色,哈哈笑道:“刘牢之虽脑生反骨,但也办了一件正经事,他弹劾王愔之麾下二将苏荃韩滔乃苏峻余孽,又纵放孙恩,此必王愔之授意。
儿料王愔之有养寇自重之心,幸而被刘裕帐下诸葛长民与刘道规察之。
阿父,事不宜迟,速着宫中宿卫,往钱塘揖拿王愔之及苏韩二贼,他若不从,便是谋反,纵是王凝之也回护不得他!”
“诶~~”
司马道子摆了摆手,又看向司马元显身侧的张法顺。
司马元显会意地将表文递给张法顺。
张法顺看过之后,现出沉吟之色。
“法顺如何看待?”
司马道子问道。
张法顺道:“仆以为,暂时还动不得王愔之,毕竟他可推作不知,况且王愔之与王谢夫妇有救命之恩,必予回护。
故而应双管齐下。”
说着,微微捋起须,一副智珠在握,等你来问的模样。
司马道子很是不快,瞪了眼过去。
张法顺这才道:“可由台阁下命,收押苏荃与韩滔入京,再请宫中旨意,给予王凝之封赏。”
“为何如此?”
司马元显不解道。
张法顺微微笑道:“台阁下命,以王愔之禀性,或封还不奉,此乃目无法纪之举,不怕他奉,就怕他不奉。
而当初定苏峻谋反之事,王导亦有份,王凝之岂会反其祖耶?
再给予封赏,一则,安其心,二则,封赏于他,却不封赏王愔之,可使二者不和,并令王凝之心向朝廷。”
敕不同于命,敕是以皇帝名义下发的诏令,是皇帝任官封爵和告诫臣僚的文书。
命则由台省签发,因国朝皇纲不振,尚台权力过大,有时命也被混称为诏。
“好!拿纸笔来!”
司马道子挥袖大叫了声好。
有仆从奉上纸笔。
……
王愔之回到钱塘时,已是二月了,春风又绿江南岸,拂堤杨柳醉春烟。
浙江南岸,一片忙碌。
尤其是王愔之,忙的不亦乐乎。
在草创阶段,能亲为还是尽量亲为,尤其是军队,绝不能假手于人,好在薛银瓶天天跟着他,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说实话,要是搁前世,薛银瓶与谢月镜只能娶一个,他会娶薛银瓶,每每有这种想法,他都会生出对谢月镜的愧疚。
妥妥的渣男。
不过还要在渣的道路上继续狂奔。
贺江梅已经及笄了,顾氏与郗氏正在筹备婚事。
虽只是平妻,但会稽贺氏是老牌士族,不可轻慢,该有的纳采、问名、下聘、定期、迎亲、交拜与庙见,一样不能少。
届时也会有贺氏旁枝庶出见礼。
有王愔之数万雄兵镇压,他们不敢来夺贺江梅的家产,就只能维持着联系。
谢道韫也来了,又把谢氏与禇灵媛母女请来,时不时四个中年女人凑一桌打叶子牌。
这日!
“督帅,黄门郎孔道来了!”
王愔之正在船坞督促造船,赵达匆匆赶来。
刘穆之也在,近来他对实学有了兴趣,常与王愔之讨论。
而实学的核心,在于一个实字,于是实地考查成了刘穆之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