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军固然精锐,但吃亏在人少,贼兵们痛恨北府军趁火打劫的行为,个个呼朋唤友,拼死搏杀,还叫嚣着打破句章,以刘寄奴的脑袋向王郎请降。
刘裕那是气的面色如铁啊。
一支步槊挥舞的虎虎生风,死于他手底的贼兵已有十人之多,奈何涌来的贼兵越来越多,三千北府军,如被淹没在了汪洋大海当中。
死伤也急速增加。
“怎么会这样啊!”
城头,刘兴男急的跺脚。
臧爱亲焦急的向左右道:“快鸣金,还不速速鸣金收兵?”
亲弟臧熹提起铜锣,用力敲击。
“咣咣咣~~”
听得鸣金声,刘道怜大呼:“大兄,速回城!”
刘裕棵常不甘心,他仿佛能看到远处的高台上,王愔之那带着坏坏笑容的面孔,但贼兵真是从四面八方涌来。
尤其是,原本四散奔逃的,也不逃了,嗷嗷叫着冲杀。
他不明白为何如此,北府军就这么不受待见么?就算军纪差点,却也是力保国朝半壁江山不失的大功臣啊。
不过眼下,自己做了件蠢事,等于帮王愔之收束溃兵。
看这事弄的!
窝不窝囊?
“罢了,回城!”
刘欲猛挥手。
到底是经制之军,北府军虽退,却不溃,以大盾遮护刘裕等核心将领,徐徐退回句章,又杀退一波顺势冲入门洞的贼兵之后,轰的一声,城门关上。
再清点人数,带出去三千,只回来两千二百不到。
近八百人回不来了。
可是他能埋怨刘道怜吗?
决策是他出的!
“砰!”
刘裕狠狠一拳砸上城垛。
……
一晃,数日过去。
王愔之终于收拢了溃卒。
计有六万余人,眼下正是青黄不接之时,他实在是无能养这么多人了,于是精挑细选了一万人留下来屯田。
自己的庄子、王谢庄子、贺氏庄子与各部众的庄子合计挑走了近两万人,其余三万多人交给王凝之编户齐民。
王凝之也是乐意的。
终两晋,任何地方官员编户齐民都是重大政绩,这意味着朝廷的税源直接增加。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王凝之作为坐地虎,朝廷来征调赋税,必须通过他,这就给了他和朝廷讨价还价的机会。
尽管太守是流官,但是可以安插自己人接替。
如会稽内史、吴国内吏、丹阳尹这样的肥差,每一次换人都要经过剧烈的争论,以及背后的利益交换。
谢琰虽然兵败身亡,但对陈郡谢氏整体而言,除了死了谢琰父子三人,丧失的是禁军,陈郡谢氏的实力并未减损太多,毕竟各处的庄子还在,而且还收获了王愔之这个天然盟友。
司马道子父子想要将王凝之踢走,得拿出真金实银来交换。
不过经过询问,并没有卢循的部众,这让王愔之颇为失望,卢循的兵,多数来自于收编的青徐流民,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也许这场战争,会真如历史上那样,打很长时间。
但他也不敢随随便便带人闯入甬东诸岛,既便他的麾下,已经有不少老贼了。
孙恩带来的乐妓,也多数落到了王愔之手里,已经送回了庄子。
如今他手头,除了不到四百名年轻漂亮的歌舞乐妓,已经没有女子了,都分给了屯田兵,而这些漂亮女子不会再轻易赏赐,只会赏给真正立了功的勇士。
孟昶早于前一日,就回归了句章,与刘裕之间非常默契的未提请来救兵的过程,也绝口不提句章城下兵败之事。
总之,二人间的气氛,似乎有了些微妙。
山阴的官吏郡兵,于两日后到来,将那三万多人领走,将安置在上虞和山阴周边损毁的庄园里,从此就是朝廷的良人了。
其实在这个时代,做良人不见得好过庄客僮仆。
又是十日过去!
刘道规与诸葛长民气冲冲地回了句章。
“将军,差点就将孙恩擒住,可恨王愔之的水军也来了,胡搅蛮缠,阻止我军追击,竟让孙恩逃了去。”
诸葛长民恨声道。
“怎么回事?怎会撞见王愔之水军?”
刘裕面色一沉,站了起来。
刘道规也是阴沉着脸道:“我等刚到浃口附近海面,就见孙恩溃军到来,闹哄哄约有两三万人,登船出海,于是一路追击而去。
谁料,王愔之的水军也赶了过来,嚣张的很,喊话叫我们滚,他的船,多是斗舰,而我们的船在海上并不占优……”
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刘裕眼里的怒火几难抑制。
最终的结果是,在双方的对恃漫骂中,海上突然风浪大作,孙恩趁机跑了。
刘道规又补充:“大兄,听说那王愔之的水军多数来自于最初被他俘虏的海贼,本就是孙恩的麾下,弟不敢疑王愔之,可他一路招降纳叛,会否有人故意放跑了孙恩?”
“哦?”
刘裕眼神微缩,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刘道规道:“以通贼为名,向朝廷弹劾王愔之麾下的水军将领,一个叫苏荃,一个叫韩滔,均是当年苏峻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