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庄子在数里之外,方圆里许,用土墙围住,外围一大片的农田都是他家的,佃客们日夜劳作,却不得温饱。
在江南地区,基本上没有坞堡,大族都是以庄园的形式聚居,主要还是气候不同。
坞堡本就逼仄阴湿,要是在江南建坞堡,不说蛇虫蚁鼠,酷热难耐,就是来一场疫病,都能让全堡死绝。
没一会子,数百人拥着车队,来到了庄前,让王愔之意外的是,大门两侧还建有箭楼,高约三丈。
就算上面蹲不了几个人,可是不停地向下射箭,也极其麻烦。
“郎君回来了,郎君回来啦!”
箭楼上的守卒见着车队,两眼放光,大声呼喊。
“喀吱吱!”
木栅栏大门缓缓打开。
周防喉头发苦,这哪里是剿获啊,分明是被挟持而来,可是那位郎君就在他身后,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后背就会挨一记那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皮肉腐烂。
留庄子里的部曲自动列队相迎,这数十辆大车能让他们过个肥年啊,还有马匹,女人!
甚至周防看到,他的父亲、叔伯,兄弟,都涌出来迎接了。
“给我说说,都是何人?”
王愔之压低声音道。
“郎君应允不杀仆的。”
周防颤抖着声音道。
“我的确不杀你!”
王愔之送上一颗定心丸。
周防只能相信,将来人的身份一五一十道出。
周家的家主叫周护,看着这群车队驶进围子,也觉不太对劲,一对浓眉紧紧拧起。
王愔之却是喝道:“义兴周氏勾结匪类劫掠过路客商,今奉府君之命特来擒拿,汝等还不束手就擒,莫非意欲谋反?嗯?”
这一声喝,官威十足!
薛家子弟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么损的招式都能使出。
要知道,周家根本弄不清情况,肯定会有人弃械投降,毕竟再是豪强大户,也没胆子公然与朝廷作对。
更何况,从周家的规模来看,只是土豪,或连士族都算不上。
果然,刚刚涌出来的部曲立刻跪了大半,王七带人奔过去,收缴他们的武器弓矢,另一些人虽未弃械,却是懵然望向左右。
薛氏诸人纷纷张弓,射向望楼上的箭手。
“啊!”
“啊!”
伴着一声声惨叫,一具具尸体坠落下来。
又有几人顺着梯子攀登上去,在弓箭的掩护下,解决躲藏起来的弓手。
“还不跪下受降?莫非尔等真欲谋反?”
王愔之大喝。
又有一部分献上兵器跪了下来,还有没跪的,立刻被一阵箭雨射翻。
薛家子弟对时机的把握妙到毫巅,这都是在群胡环伺中锻炼出来的本事。
周护惊呼道:“他们不是朝庭兵马,是贼寇,速速布阵,剿杀贼寇!”
却是迟了,绝大部分的部曲都被缴了械,佃客也不堪用,去抢劫还行,与正规军做战,难道指着粪叉锄头?
很多已经跪地的部曲陡然抬头,面孔满是不甘和懊悔,可是还能如何,要怪,只能怪贼寇太过于狡诈。
不过他们并未反思,实是贪婪为自己招来了灭顶之灾。
“好胆,竟然来犯我周家庄园,莫非不怕朝庭派军剿杀尔等?”
周护摆出一幅夷然不惧的模样,冷眼一扫,又道:“想要什么,尽管道来,老夫可酌情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