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朱标的手心全是汗。
他看着林墨那一系列堪称“亵渎神明”的操作,心脏狂跳不止。
“大哥,他……他这么做,会不会激怒‘清洁工’?”
“不知道。”
陈玄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他同样不知道。
“建筑师”文明的逻辑如同天道,深不可测。
“但我知道,”陈玄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握着炭笔的小女孩身上,“如果林墨也跪下了,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一个只会屈服和祈祷的文明,没有任何被观察的价值。”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等一个我们完全无法预测的结果。”
……
时间一天天过去。
九峰山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山民们在官府的组织的旗帜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水渠的雏形已经出现,荒芜的土地被一寸寸开垦。
学堂里的读书声也变得越来越响亮。
那块黑色的正方体依旧静静的立在山谷中。
它没有任何变化。
既没有降下神罚,也没有赐下福祉。
它就像一块真正的石头。
村民们对它的敬畏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渐渐被好奇所取代。
他们开始习惯了它的存在。
甚至会在劳作之余,凑到界线外,对着它指指点点。
只有林溪每天雷打不动的坐在瞭望台里。
用她稚嫩的笔触,在本子上记录着她所看到的一切。
“晴,石头,黑色,没动。”
“阴,石头,还是很黑,没动。”
“雨,石头,被雨淋湿了,更黑了,还是没动。”
林墨每天都会检查她的“观察日记”,然后耐心的教她如何更准确的描述。
比如用尺子去测量它的高度,用石子去测试它的硬度。
一个星期后,林溪的日记本上多了一些新的内容。
“石头高三尺二寸,用最大的力气扔石头,没留下印子,很硬。”
林墨又教她如何提出问题。
“它为什么是方的?”
“它里面是什么?”
“它是从哪来的?”
这些问题被林溪工工整整的抄录在日记本上。
她每天都会看着那块黑色正方体,自己思考着这些问题的答案。
终于,在第十天的黄昏,
当林溪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观察,准备离开时,她回头,鬼使神差的对着那块黑色的正方体,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是谁呀?”
声音稚嫩、清脆,
带着孩童最纯粹的好奇,
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与功利。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个沉寂了十天的黑色正方体终于有了反应。
它通体发出柔和的白光。
紧接着,一道光束从它的顶端射出,在它面前的空地上投射出了一幅清晰的立体图影。
那是一个直角三角形。
它的两条直角边的平方和等于斜边的平方。
勾股定理。
人类文明最基础的算学基石之一。
它没有回答“我是谁”。
它用一种更高级也更纯粹的方式,发出了跨越文明的第一个问候。
指挥中心内,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宋应星等一众格物院的老学究们激动得老泪纵横,语无伦次。
“回应了!它回应了!”
“它在用数学!寰宇通用的语言!它在和我们对话!”
朱标激动地浑身颤抖,他猛地抓住陈玄的手臂。
“大哥!我们……我们成功了!”
陈玄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人类文明的命运被改写了。
然而,喜悦过后,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