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画面，都代表着一支正在行进中的“传火人”队伍。
他们的位置，生命体征，乃至周围的环境数据，都通过一种陈玄提供的，被他们缝在衣领里的微型信标，实时传回。
朱标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天。
他每天只睡两个时辰，用剩下的时间，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以及观察这些火种的动向。
“陛下，该用膳了。”
内侍小心翼翼的端上餐盘。
朱标摆了摆手，目光没有离开屏幕。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那身宽大的龙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但他身上的那股气息，却越发凝练，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让旁人不敢直视。
陈玄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朱标的状态，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你在担心他们？”
陈玄走到朱标身旁，看着屏幕上那些移动的光点。
朱标沉默了片刻。
“他们，是朕亲手送出去的。”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朕剥夺了应天府百万人的灵魂，又将这十万年轻人推向了未知。”
“大哥，你说，朕做的对吗？”
这个问题，他没有问任何人，只敢问陈玄。
陈玄拿起桌上早已冰冷的茶水，喝了一口。
“对错，是史书的事。”
“皇帝的事，是让这个国家，用任何方式，活下去。”
陈玄将茶杯放下，指着屏幕上，林墨那支队伍的光点。
“你看，你的第一颗棋子，已经要落在最关键的位置了。”
朱标的目光凝聚过去。
画面中，林墨的队伍正站在一个破败的山口。
山口的石碑上，用血红色的油漆，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
旁边还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禁地。”
“锦衣卫的报告，九峰山方圆三百里，共有大小山寨七十余座。但核心区，是一个叫‘黑石寨’的地方。”
陈玄调出了相关情报。
“那里不尊朝廷法度，只信奉一个名为‘山鬼’的图腾。每年秋收，都会用活人献祭。”
“当地官府几次派兵围剿，都有去无回。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真正的禁地。”
朱标的眼神变得冰冷。
“大明疆域之内，岂容此等邪魔外道横行。”
“朕这就调动神机营……”
“不用。”陈玄打断了他，“神机营能杀光他们的人，但杀不死他们心中的‘鬼’。”
“这件事，必须让林墨他们自己来。”
陈玄看着朱标。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派兵，而是看着。”
“看着你的子民，是如何在愚昧与绝望中挣扎。”
“然后，看着你的‘传火人’，是如何将他们……从地狱里拽出来。”
“这也是你作为皇帝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