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号”的烟囱喷吐着浓郁的黑烟，如同一头钢铁巨兽，在蔚蓝色的海面上犁开一道笔直的白色航迹。
天际线上，一座狰狞的要塞轮廓逐渐清晰。
那不是大明常见的四方城墙，而是一个由无数锐角和突出棱堡构成的巨大石制怪物，像一只趴在海岬上的巨大海星。
“星形要塞。”
邓世昌的声音在安静的舰桥内响起，他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稳定得像焊在脸上一样。
“每一处棱角都经过精密计算，消除了所有射击死角。任何靠近的敌人都将承受来自至少三个方向的交叉火力。设计它的人，是个天才。”
朱棣放下望远镜，脸色阴沉。他不懂什么星形要塞，但他看得懂那密密麻麻的炮口，黑洞洞地指向大海，像一只钢铁刺猬，亮出了身上所有的尖刺。
“距离一万五千米，保持航速，进入一级战备。”邓世昌的命令冷静而清晰。
朱棣没有说话，算是默许。虽然他心中早已怒火滔天，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这座西方人钉在自家门口的钉子彻底碾碎。但他已经不是那个只懂骑马冲杀的燕王了，他明白，这艘船有它自己的规矩。
“距离一万两千米，已进入敌方理论最大射程。”测距兵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继续前进。”邓世昌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王爷，”他转向朱棣，解释道，“根据俘虏的口供，他们使用的是前装滑膛炮，就算是最精良的岸防重炮，有效射程也不会超过四千米。一万米，是绝对安全的距离。”
朱棣点了点头。他相信科学，这是大伯教给他的。
然而，就在“镇远号”不疾不徐地航行到距离要塞一万米左右的位置时，异变陡生！
“轰！轰！轰！”
要塞的最高处，几道与众不同的火光猛地喷发出来！
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长空，数秒之后，几道巨大的水柱，在“镇远号”左舷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冲天而起！
“轰隆！”
迟来的炮声，如同沉闷的雷鸣，滚滚而来。
“什么？！”朱棣瞳孔猛地一缩，一把抓住旁边的栏杆。
这怎么可能！
这个距离，远远超出了他对火炮的认知！那些炮弹就像长了眼睛的魔鬼，精准地落在了他们身边。
舰桥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蒙了。
“规避！左满舵！锅炉紧急增压！”
邓世昌的吼声打破了寂静，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镇远号”庞大的船身猛地一侧，船尾翻涌起滔天的浪花，以一个远超常理的灵活姿态，迅速脱离了刚才的弹着点。
又是几发炮弹，呼啸着落在了他们刚才的位置，激起更高的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