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敢的深夜比腊戍更沉,墨色的天幕压得很低,只有几颗疏星嵌在云层里,漏下几缕微弱的光。
寸府的朱漆大门早已紧闭,院墙上爬满的三角梅藤蔓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影子投在青石板路上,像张交错的网。
沐孟莲蹲在二楼自己房间的窗沿上,黑色紧身衣裹着利落的身形,裤脚扎进靴子里,手里攥着一把折叠匕首。
这是寸文山给她的贴身武器,刀刃上还留着上次执行任务时的血迹。
她先侧耳听了听隔壁房间的动静,段景宏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翻身声;龙楚雄和沐娜允的房间也没了声响,想来是这几天跟着跑货太累,早就睡熟了。
她轻轻推开窗户,冷风裹着山林的潮气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飘起。
楼下的院子里,寸文山装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大门方向,红色的指示灯在夜色里闪着冷光。
沐孟莲屏住呼吸,手指在窗沿上一撑,身体像只夜猫子似的翻了出去,脚尖精准地落在院墙上的藤蔓丛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沿着墙根快速移动,眼睛始终盯着那些摄像头的角度。
这几年跟着寸文山,她早就摸清了院子里所有监控的盲区。
路过段景宏房间的窗户时,她下意识地顿了顿,里面的灯光已经灭了,只有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她想起寸文山这些天对段景宏的反复试探,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被压了下去。
她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替寸文山查清楚卧底的事,其他的都与她无关。
出了寸府大门,巷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果敢老街的巷子像迷宫,岔路多,还藏着不少流浪狗。沐孟莲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干肉,扔给巷口蹲守的野狗,看着它叼着肉跑远,才继续往前走。
路过几家还亮着灯的铺面时,她特意压低了帽檐,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她要去的地方在老街的西头,老鬼的据点。
那是个挂着“老鬼杂货铺”招牌的院子,白天卖些日用百货,晚上却成了老鬼跟买家接头、分赃的地方。
这两年警方查得严,老鬼也收敛了不少,却还是改不了夜里聚堆喝酒的习惯。
沐孟莲走得不快,每过一个路口都会回头看一眼,确认没有尾巴才继续前进。
寸文山交代的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老鬼杂货铺”的院子里亮着一盏大功率的钨丝灯,橘黄色的灯光把院子照得通亮,连墙角的杂草都看得清清楚楚。
院子中央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堆满了吃的喝的,油星子顺着桌沿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油洼。
老鬼坐在主位上,光着膀子,露出圆滚滚的肚皮,上面还沾着几滴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