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黑压压的人马已到辕门前。张铮翻身下马,靴底碾过碎石发出轻响,田丰与张合快步迎上,拱手行礼。
“旬月未见,元皓倒是越来越客气了。”张铮拍了拍田丰的胳膊,笑声爽朗。
田丰直起身,捋着胡须道:“大人玩笑了,礼数终究不能乱。”
“行了,别文绉绉的。”张铮摆了摆手,大步往里走,“要讲道理,回头回了晋阳,你去跟华佗先生讲去。”
田丰一愣:“为何是华先生?”
“他耳朵背啊,”张铮回头冲众人眨眨眼,“听着不心烦,哈哈!”
帐外的士兵们都跟着笑起来,连日急行军的疲惫散了大半,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帅帐走去。
进了帐,亲兵奉上热茶,张铮呷了一口,眉峰一敛:“洛阳城内如今是什么光景?”
田丰收起笑意,沉声道:“虎子传回消息说——这几日城里彻底乱了,董卓的人挨家挨户搜刮,金银财帛被装车运走,民房被烧了大半,到处是残垣断壁,简直一片狼藉。”
“看来他是急了,要带着小皇帝跑路。”张铮指尖敲着案几,“不然何苦把自己辛苦占下的洛阳糟践成这样?他若想守,哪会这般肆无忌惮?”
田丰眼中精光一闪:“大人是说,董卓要弃洛阳?”
“错不了。”张铮点头,“说说城内驻军情况。”
“西凉兵三万,禁军四万,合计七万兵马。”田丰语气凝重。
“七万兵马,确实是块硬骨头。”张铮捻着案上的兵符,指尖划过冰凉的铜纹,“我们能撬动多少?”
田丰拱手道:“禁军中已有约两万人马暗中应承,只待时机便倒戈。”
“剩下五万……不足为惧。”张铮掌案起身,军靴碾过地面的碎炭发出轻响,“传令各营,今夜饱食休整,明日厉兵秣马,后天卯时,准时攻城!”
“诺!”田丰转身唤来传令兵,低声嘱咐几句,帐内只剩烛火跳动的噼啪声。
张铮正要与赵云,田丰,张合,徐晃几人商议攻城路线,帐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却中气十足:“听说鹏举回来了?”
这声音像块石子投进心湖,张铮浑身一震,猛地转身——帐门口立着两人,一个青衫落拓,鬓角染霜,正是卢植;另一个身披旧甲,虽面带倦容,眼神依旧锐利,正是皇甫嵩。
“卢老哥!皇甫将军!”张铮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瞬间涌起点点水光,“怎么会是你们?”
卢植捋着稀疏的胡须,嘴角噙着笑:“怎么,如今成了统兵大将,就不认我们这两个老骨头了?”
张铮望着两人鬓边新增的白发,还有皇甫嵩肩上未愈的旧伤,鼻头一酸,快步抢上前,张开手臂紧紧箍住两人。甲胄的冷硬蹭着脸颊,他却觉得心口滚烫:“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二位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