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情人(1 / 2)

第72章 情人

关灯后的卧室安静至极, 何碧顷意识清醒地躺在床上,身旁是熟睡的江妙娜。

随着时间悄无声息地流动,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两个小时以前。

江猷琛说完那句话后,何碧顷抱着小鸡仔的手一僵, 曾经她和他一起规划这些小鸡仔的去处, 因为它们也是那段感情的见证、陪伴。

如今俩人都分开了, 再谈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从甜品店的创可贴开始,他就一直一而再再而三试探她的底线。要是不彻底狠下心拒绝, 他肯定还会继续进攻。

她转头对江妙娜说:“妙娜,到时候它们长大了, 做了什么菜式,记得拍照片我看看。”

江妙娜愣了一秒, 从何碧顷唇角微微勾起的脸移向脸庞冷淡如斯的哥哥,声音低弱:“但是, 我哥说要当宠物养……可能我这辈子都不能在餐桌上看见它们吧。”

在她的潜意识里,任何都已经取好名字的动物, 那就是一家人。糯米是,这些小鸡仔也是。

“那好可惜, 我还想看看鸡肉的6种不同煮法。”

当着哥哥的面说想看看他6只宠物的6种不同煮法,江妙娜甚至不敢大声喘息,生怕哥哥会发癫, 好在他居然没出声。

何碧顷并没有按照江猷琛所说的哪两只要放在一层, 随便抓起随便放。她的尖嘴恐惧症虽然已经克服,但看见小鸡仔的嘴,心底还是少不了犯怵。

去岛台洗手, 将贴了创可贴的左手放在水流柱下冲洗,一边反复抓透明的粘性胶带, 直到边角翘起,她面无表情地撕开。

撕创可贴的举动让江妙娜惊呼:“顷顷姐,你撕掉干嘛呀?我去给你拿新的。”

“没事,小伤口,贴着都不能呼吸了。”

‘不能呼吸了。’

是指创可贴还是指人。

江猷琛站在笼子前,他垂眸盯着里面全部被打乱凑成一对的小鸡仔,几团毛茸茸的黄色蜷缩着。听着身后江妙娜发出跑来跑去的动静,始终没转身。

之后何碧顷进了房间一直没出去,直到关灯睡觉。

晚餐吃的是重盐重锅气的大排挡,需要多喝水才能压下去那股燥热,偏偏她为了不跟江猷琛有接触躲进了房间里。此刻喉咙缺水,吞咽都困难。

她寻思着现在已经凌晨12点,外面应该不会有人,便开了两盏橘黄壁灯蹑手蹑脚地起来。

客厅一片寂静,虽然没开灯,但城市的霓虹光影从巨大的落地窗折射进来,照亮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屋内的家具摆设清晰可见轮廓。

何碧顷直奔岛台,下一秒却刹住脚步愣在原地。

岛台亮着两盏橘黄吊灯,温馨光影泻下,被一层淡黄色笼罩的男人听见动静缓缓掀起眼皮,两双眼睛在暗淡的光线里隔空对视。

万物沉睡,听不见任何动静,也看不清彼此的情绪。

江猷琛坐在高脚凳,收回视线眼睑耷拉着,那双迷离狭长的眼像是淬了冰,漫不经心地端起玻璃杯,仿佛未曾被人打扰。

喉咙实在渴,何碧顷当他不存在,径直去冰箱最底下的柜子里拿空杯到净饮机接水,水柱流进玻璃杯发出哗哗的声音,在安静昏暗的氛围里被无限放大。

长方形的岛台,净饮机在最左侧边缘,何碧顷站着喝水,而江猷琛就坐在净饮机斜对面的位置。

俩人之间隔着岛台和净饮机。

接完第二杯后关掉出水,何碧顷继续喝。

“来一杯么?”

一道微哑的声音在昏黄的光线氛围里,听上去居然有几分缱绻温柔。

——他在邀请她喝酒。何碧顷捏紧玻璃杯,假装没听见。

他低嘲了一声:“怎么?”冷淡又平静地揶揄:“只是约炮身份的男人不配跟你喝酒?”

约炮两个字让何碧顷心里发酸,明明是她自己先说出口的两个字,听起来却很刺耳。她以为离开鹿卧山以后就再也无缘相见了,他送的东西全部归还,小鸡仔也不要了,断得干干净净,结果他一出现俩人又开始往藕断丝连的方向发展。

也怪她,下午一时脑抽打电话给他。

沉默中,又听见他问。

“那做吗?有避孕套。”

磁性暗哑,平缓清晰的嗓音仿佛被烟浸泡过。

“咳咳。”

何碧顷被水呛到,满脸通红地擡头,昏暗中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眉眼似乎有些溃散的醉意,水光盈盈兀出柔情,摄人心t魄。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是在跟她说话。

这人是不是真如他的亲妹妹所吐槽的那样,在鹿卧山呆太久,颠颠的。

她们已经分手了,还做什么做?

何碧顷不打算理他,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颤抖,大口大口把水喝完。

余光瞥到那团在光影下的身影挪动了,何碧顷心跳异常加快,她喝完最后一滴,把杯子放在水龙头下冲洗,须臾,水龙头开关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关掉。

水流声戛然而止,屋内陷入沉静。

江猷琛已经走到她旁边,从她手里拿走水杯,杯底与岛台碰撞,发生轻微又沉重的声音。

他双手将她圈在岛台,身子却并未完全贴近,留了些许安全距离。

“之前不是说一次不够尽兴么?”

“今晚我们尽兴点。”

每一句话都在提醒她,她们分手不体面。

何碧顷冷漠坚硬:“你喝醉了。”

他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买避孕药那天买的。”

“今晚不用这辈子也用不上了,放着过期多浪费。”

“你可以和别的女呜……”

人字还没说出口,被他捂住嘴,身体也顺势被转了个面直面他,他的胸膛进一步贴上来,滚烫灼热的体温像火炉,淡淡的酒香如密网将她重重笼罩。

他说话时喷洒出的温热如蝴蝶的触须轻挠着她的侧脸皮肤:“给谁买的就得用在谁身上。”

借着橘黄的温馨吊灯,何碧顷看清了男人薄红的眼尾,糜艳迷离像勾人的妖孽。他微醺后的眸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理智和清冷,令她一时有些看怔——这双永远古井无波的眼睛也曾像这样温柔又深情地瞧她。

但那都是过去式,他现在只是喝醉并非真情流露。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想掰开他的钳制。

奈何压根掰不动,双手一起也巍然不动。

她知道男生的力气大,没想到会那么悬殊。只要他不肯作罢,她就不可能撼动他。

说不了话,便瞪他,用脚踩,踢。

他吃痛微微皱眉依旧没松开,变本加厉地将一只腿抵进她腿间,低头猝不及防咬在她肩膀。

这人。

突然狂犬病发作吗。

隔着薄薄的真丝布料,他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咬上后她痛得拧眉。

真想反咬回去。

好在他在她纤瘦的肩膀只咬了一口又停下。

直到被咬的地方痛感逐渐消失,他呼吸微促,落魄地将额头抵在她肩颈。

抛开她们不算友善的举动,岛台此刻静谧温馨,还能听见彼此胸腔里的心跳剧烈震动。

“痛吗。”

他擡头,浸染了醉意的双眸像是坠入冰冷的深渊,何碧顷心头一颤,他已然握着她的手来到左心房摁住:“我这里也很痛。”

昏沉沉的橘黄光线毫无保留映射在他面孔,眉宇间淡淡的愁似化不开的浓墨。

何碧顷清凌凌的眼眸沁上一层朦胧。

她想起前两天,江妙娜跟她分享的新闻趣事,8月8日凌晨12点的柏悦府突然播了一场无人机灯光秀,很多晚睡的住户都录下来并放网上调侃——是哪个霸道总裁哄小娇妻开心。

羊城室内不能放烟花,彩色的无人机从半空缓缓升起,在夜空组合成炸开的烟花形状,烟花再慢慢聚拢成一颗超级大的粉色爱心。

爱心图案上兀出几个英文字母:□□ Happy Birthday。

她们在鹿卧山脚下做.爱的那段时间,他掐着点跟她说生日快乐的那一刻,如果她们当时在柏悦府,她就能在客厅的落地窗亲眼看见他准备的无人机烟花秀。

他确实是有真情实意地对她好过,但那都是物质上的,手镯、烟花秀,灯光秀,他自己也说过,花几个小钱就能哄女孩们开心。

手镯她自己买得起,烟花秀在哪里都能看,她想要的又不是这些。更不是将这些搬到她眼前后就能对她为所欲为。他的家人不行,他也不行。

剜心的酸萦绕在她胸腔。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一人提一次要求似乎很公平。

俩人的第一次是她开口说想要立马做,而现在他想做……

他长得帅身材好活也不差,下海挂牌也得1万起步吧,她多睡一次又不吃亏。

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也跟着醉了,或是心软或是着魔,覆在他腕上的手自然地攀上他的肩。

江猷琛心底浮起一丝蘧然,她此刻细微的反应给了他很大的鼓舞和希望——说明她并没有很讨厌他的亲近。

他松开手,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向粉红唇瓣,急切地咬住。

他睁眼观察,怀里的人闭上了双眼,似乎在享受他的亲吻时才扣紧她的脑袋,舌头扫过她上颚。

安静的屋里响起湿润水声,真丝顺着光洁笔直落到光滑地板。

细腻的肌肤在岛台昏黄的暖色灯光下,度了一层淡淡的温馨而美好的金黄色,像鎏金神女。

“回房……”

她仰着长颈提醒。生怕张芸或者江妙娜也跟她一样被渴到突然跑出来。

他停下不遗余力地探索,将她抱起摸黑进主卧。

这是他的地盘,他太熟悉室内的布局了,即使没有灯也能知道怎么走。

从岛台到卧室,没多余时间伸手开灯,他抱着她在门背亲,一片漆黑中从门口跌跌撞撞,准确无误躺在柔软的大床。

她听见耳边抽屉被拉开的声音,身上的沉重终于轻了。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室内朦朦胧胧,她知道这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动静,但还是有些胆小,让他把窗帘关上。

回应她的是包装被撕开的声音,他借着淡淡的月光似乎在研究什么,随后重新复上来吻她,又吸又舔:“开灯还是开窗帘,选一个。”

她被吻得发不出声音,从湿唇里溢出三个模糊的字:“都不要……”

他声线暗哑:“那开灯好不好?你帮我戴。”

知道他说的帮他戴是什么,她呜呜地发出声音,根本没法在这个淫靡的湿吻里拒绝。他头也不擡拿起床头柜的遥控器,摁下关窗帘键,米白色窗帘从两头缓缓向中间拢。

接着啪嗒一声,室内灯被打开。

屋内骤然亮起,他深邃炽热的眸填满欲色,她白皙的肤色与深蓝色床单形成鲜明对比。她不适地用手遮挡住眼睛,别开潮红的脸,另一只手不知要往哪里遮,遮哪都是徒劳。

窗帘正在慢慢合上,发出轻微细小的沙沙声,挂在夜空的圆月即将被完全遮挡在外,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不过无所谓,屋内的圆月可比夜空的圆月漂亮,月表没有桂花树但有成熟可口的樱桃,茂密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