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纾:“以后不要再动我身边人,探神识也不行。”
宋知煜:“不会再有下次。”
他道,“殿下,我有话对你说。”
林以纾:“快到地方了,回程时你再对我说吧。”
马车缓缓驶入梵陠的东市。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两侧毗邻的建筑多为红瓦灰墙。
街道正中央,林以纾看到那个高达两米的傀儡人依旧在表演,朝天喷油火。
身体柔软得有些像超市门口摆放的气球人。
东市的街道两侧,几乎每隔几步便能看到一个傀儡工坊。
工坊的门口摆放着各种未完成或刚制作好的傀儡,有的高大如真人,有的小巧若核雕。
工坊的门上,挂着零件,铜钉、木块、齿轮、发条、黑檀木...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些是专造傀儡人的工坊。
远远看去,有些像是在镇邪。
林以纾和宋知煜一家一家地去探访。
东洲人大多质朴热情,哪怕是大工坊,坊中人只要看到有人来,就算来人不买东西,也愿意聊上几句。
工匠们直接在坊内的正堂锻造各类器具,完全不避客人。
工坊内外是两个世界。
推开厚重的木门,迎面而来的是木香与铁锈味。
坊内宽敞却又不显空旷,角落被各种正在打磨中的傀儡、零件和工具填得满满当当。
墙上挂满工具:锤子、雕刻刀、钳子...锃亮如新。
角落的铁箱里,也摆满光滑的檀木、坚固的铁皮,还有一些稀有矿石和灵玉。
二人走进几个傀儡工坊,打听到一些事,继续进入下一间。
这间工坊较大。
地板上铺满木屑和铁屑,工匠们专心致志地打磨铁皮。
几位学徒围着台子,正聚精会神地拼凑出一个人形傀儡,里壳已经拼出来了。
堂后还有很多工作台子,能看到许多人影。
空气中弥漫敲击与切割的声音,还有齿轮转动的咔咔声。
坊内还有一个小型的炼炉,火旺盛,阵阵热浪。工匠们将金属块投入其中,待其融化成液体后,再导入模具,铸造成所需的部件。
傀儡坊的另一角设有展示区,陈列有完善的傀儡制成品。
林以纾和宋知煜在坊间逛了逛,林以纾买了几个小的傀儡鸟意思意思。
虽说东洲人热情,但也不能完全不来事儿。
买完东西后,这些工匠更热情了。
听说来了位小姑娘有事要打听,几位工匠干脆放下手中的活儿,带二人进偏堂休憩。
上了茶。
本来只有两个工匠作陪,这才没坐多久,又有几个工匠自己带着凳儿和瓜子来到偏堂。
甚至有个工匠是对面工坊来的。
真热闹啊。
几位工匠单独给林以纾介绍了下那位手中抓着瓜子儿的中年工匠师傅,“这是王师傅,老工匠了,以前从我们工坊出去单干的,已经有三十年工匠经验,贵人您无论问什么,他估计都能知道。”
王师傅笑,“小姑娘,过会儿去对面我的工坊也坐坐,我做的傀儡鸟,比他们要好。”
几人笑,“王师傅,怎么还抢生意啊。”
林以纾和宋知煜面面相觑。
东洲人还真是热情啊。
他们探访这么多地方,第一次遇到主动过来送消息的。
不过对于这些工匠来说,这场谈话更像是闲暇时的唠嗑儿。
已经开始嗑起瓜子了。
林以纾入乡随俗,也嗑了几颗。
她先是聊了会儿东洲的风土人情,拉近关系后,才谈及正事。
她从纳物囊中拿出用一个被包裹成四方形的棉麻,打开棉麻纸后,露出几缕青铜渣滓。
林以纾:“师傅们,请问你们有见过这种青铜么?”
她和宋知煜问过几家工坊,都说没见过这种材质的青铜。
这种青铜渣滓比普通的青铜要坚硬许多,摸起来有些像冰渣子,很凉。
看起来很陈旧。
棉麻纸被摊开后,堂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林以纾擡眼,发现这些工匠正在犹豫地交换眼神。
林以纾:“诸位可认识这种青铜?”
一开始还是静默,过了会儿后,一位身穿青衣的工匠终于出声打破沉寂,“认识。”
他一出声,其他人附会,“认识...认识,是材质非常好的上品青铜。”
工匠:“寒陨青铜。”
林以纾:“寒陨青铜?”
工匠:“寒陨青铜,材质坚硬无比,且可以储存灵气,比起灵石更适合作为傀儡人的‘灵识’。”
林以纾这么一寻思。
难不成是灵石的高替?
林以纾:“一般只用于制作傀儡?”
工匠:“毕竟只有傀儡这种东西才需要人造‘灵识’,来维持一些简单的指令动作。越好的寒陨青铜,能制作出更好的傀儡人,逼真的能达到和人一模一样。”
林以纾不禁想起冯怀年。
工匠说起行话,“这寒陨青铜,有三个特点,极寒、用冰火淬;可储存灵气;稀有,原材料难找...要炼成这样的青铜特别费心费力,一般人供不起。”
林以纾:“那都是什么样的工坊在用这种寒陨青铜?”
一位工匠摆摆手,“早几十年流行过寒陨青铜,但现在没有哪个工坊本末倒置、用这么昂贵t的东西。”
另一位工匠道,“早几十年前,那时候东洲流行制作逼真的傀儡人,越像人越好,所以寒陨青铜才被追捧,但后来,出了一件事儿,没人敢用这种青铜了...”
林以纾:“什么事儿?”
几位工匠压低声音,“二位知道义善坊么?”
林以纾觉得这名字熟悉,“赫连储君开的除祟堂?”
工匠摇头,“那是义善堂,这名字其实就是纪念义善坊而建的。”
坐在一旁的宋知煜问,“义善坊是什么?”
工匠:“义善坊是一家历史悠久的...傀儡工坊,有三百多年的历史,特别大的一个工坊,纳有五百多工匠。东洲最好的工匠,大多都聚集在那里。”
林以纾:“适才我们一路上走过来,似乎没见到这‘义善坊’。”
几位工匠交换眼神。
工匠:“那你们当然见不到,二十年前,那个工坊一夜之间,没了。”
上五百号的人,死在了大火中,义善坊于一夜间灭门,化为火海中的灰烬。
林以纾蹙眉,“怎会如此!”
骇人听闻。
工匠:“我先给您讲讲这义善坊,这是直属王宫的工坊,背后靠山如此大,当时一夜间被烧毁,我们都非常震惊。那么多号人,不可能一个都逃不出来。我们实在想不通义善坊到底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被烧毁成那样,五百多号人,死绝了。”
义善坊灭门的隔天,王宫派来许多士兵将那一整条街道都围住,不让任何人靠近。
有位工匠说,“我当时还小,但我记性好,我记得有个人想进去看热闹,差点被封守的士兵给捅死。没过多少天,那片废墟就被铲平了,一点儿痕迹都没剩。”
提及灭门之事,林以纾转头望向宋知煜,轻拍他的肩,收回手。
工匠继续讲,“朝廷还特地建了一片墓园,给义善坊的人做衣冠冢。后来赫连储君建立的除祟堂,也命名为‘义善’...这一系列举动,让我们更看不清了。”
另一位工匠应声,“是啊,我们本来觉得这么大手笔的灭门,可能是朝廷暗地里派人做的,但后面朝廷的举动,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义善坊无声无息地就死了那么多人,瘆人啊,到现在都死因难定。”
官方给的话是内乱失火,有人惋惜,有人猜疑。
林以纾:“这些事,和寒陨青铜有关么?”
王师傅插话,“当然有关,就是从那时起,所有工坊里的人都不再敢用寒陨青铜。”
工匠:“那时候,能大批量用得起寒陨青铜的,只有义善坊,毕竟朝廷肯拨银子,义善坊为王公贵族制作最精致、最类人的傀儡,一个比一个逼真。我当时可见过义善坊的傀儡,那模样,可以说是和真人一模一样,比真人还像真人。义善坊技艺高超,我们民间有许多工坊也效仿他们用寒陨青铜制作这种傀儡,但是达不到他们的那种水平,做不到以假乱真。”
王师傅又插话,“那是你们技艺不精,我就能做到。”
“行行行,老师傅,您肯定能做到,您做这行多少年了啊...”
话归正传。
林以纾:“那后来发生什么了,让大家不敢再用了?”
工匠:“诅咒。”
林以纾:“诅咒?”
工匠:“对,诅咒。”
工匠:“你们是术士,应该比我们这些普通老板姓更懂行,这做傀儡人,就像是在造‘灵’,造一种新的物种,而这种物种,几乎和人一模一样,越像人,其实就越瘆人,要是做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傀儡人放在一起,可能都分不出真假来,那才是极致的瘆人。”
他接着道,“义善坊追求傀儡类人的那段时间,疯了一个工匠。”
林以纾:“怎么疯了?”
工匠:“人天天做这些‘通灵’的‘同类’,成天累月地对着,其实很容易迷失自己,尤其是他们做的那些傀儡,有意识。因为寒陨青铜,他们可以说话,可以做一切人可以做的事情,那个工匠成天和这些傀儡相处,精神错乱了,他说那些傀儡要杀他。”
一开始没人相信。
到后来也没人相信。
直到那个工匠莫名死在家中,他是上吊死的。
若是只是这样,大家可能会觉得他是承受不了工坊的活儿自杀的。
但此人死状诡异,他死后,嘴里不停往下掉青铜渣,且脑袋里似有活物在蠕动。
官兵去收尸的时,靠近一看,那人的脑袋直接炸开,脑浆里大量的寒陨青铜“啪”得跟烟花一样四散,将整个墙溅得都是青铜水。
死状太诡异了,大家觉得他是被那些‘要杀他的傀儡’给诅咒了。
据邻居描述,死前这工匠一直在家中喊,“别吵了,别吵了!”
好像被什么东西在追一样。
听到这儿,林以纾的后背不禁爬上一阵凉意。
她下意识地想抓身边人的袖袂,发现身旁坐的不是复金珩后,又收回了手。
工匠:“自那以后,其实我们这些普通工匠就不敢再用寒陨青铜,这玩意儿太诡异了,把傀儡弄活了是不错,也把活人给弄疯了。但义善坊还在继续用寒陨青铜,还说我们是危言耸听,说那工匠根本不是那样的死状。”
另一个工匠:“那工匠的死状绝对不假,我认识他邻居,我亲耳听说的,但是后来他们不知道收了谁的银子,事情被压下来,义善坊就继续用寒陨青铜。”
后来,就有了大火中的义善坊灭门。
大火哀嚎了一整夜,没有放过一个人。
工匠:“义善坊的地上,不停地往外渗滚烫的青铜水,我们怀疑,义善堂是被诅咒了,这才会被灭门。”
另一位工匠:“诅咒的事不是我们瞎讲的,这是有根据的。”
林以纾:“什么根据?”
工匠:“您听说过‘鬼工坊’么?”
林以纾:“我们刚来梵陠不久,没听说过这种奇闻。”
工匠:“鬼工坊其实就是义善坊...我们民间用来训小孩儿都是用鬼工坊来吓的,‘你若是再不听话,就要被‘鬼工坊’抓走了。”
义善坊被铲平后,偶尔还会出现。
这种出现,是海市蜃楼般的出现。
不止一个人说,晚上走夜路时,碰到了义善坊,还以为在做梦,结果走进去后,那些掌柜的、伙计、工匠都和生前一般栩栩如生。
一个醉汉甚至直接在义善坊睡了一整夜,结果隔天醒来一看,自己睡在街道上。
再回忆昨夜发生的一切,那醉汉直接吓得湿了裤子。
林以纾给听得也害怕了。
林以纾:“你是说,这工坊还会一直出现在梵陠?”
工匠:“是,前几天还有人看见呢。”
林以纾:“没有人处理这事儿么?”
工匠:“不是所有人都碰到,大部分人都当这是民间传说,再加上也没死什么人,所以没人重视...也不是完全不重视,其实朝廷有派道士来驱邪,但没过多久那义善坊会重新出现。”
跟活着的诅咒似的。
林以纾蹙眉。
这听起来...像一个活了二十年的祟地。
能移动的那种。
林以纾从未见过能移动的祟地,在卷宗里也没见过。
念及此,她又多了一个需要向王兄请教的问题。
工匠:“所以姑娘你一开始拿出寒陨青铜的时候,我们几个人都给吓了一跳。你这东西哪里拿来的?”
林以纾:“不瞒诸位说,我是从一个邪祟的身体里取出来的,我在追踪这青铜的本源。”
工匠:“可...你想找寒陨青铜,这东西已经在梵陠消失了有二十年了,没有人再用这东西了,你看看你这青铜,其实非常旧,差不多也有二十年的年份,我估计是以前的旧事了,甚至那个本源就是‘义善坊’。”
听工匠们这么一描述,林以纾觉得这些青铜渣滓真的极有可能和二十年前的义善坊有关系。
林以纾:“义善坊,真的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么?总该有外出的人吧。”
工匠们惊讶地睁大眼,“这位姑娘,你聪明啊,当时确实有个小徒弟被派出去买酒了,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道,“楚大夫。”
林以纾:“楚大夫?是个大夫?”
工匠:“姑娘我是真信了你是外地人了,你不知道楚大夫?他算是我们梵陠的神医了,义善坊被火烧后他就转行了,进了宫当太医,东洲王病重,就是他负责调理治疗的。”
林以纾:“竟然有此事。”
工匠:“不过说起此人,姑娘你应该找不到他的。”
林以纾:t“他既然是太医,不应该在宫中么?”
工匠:“这事儿说起来复杂,前段时间东洲王不是昏过去了三个月吗,要是楚大夫在,怎么可能会让东洲王昏迷三个月。”
林以纾讶然,“楚大夫哪里去了?”
工匠:“失踪了!那段时间这事儿闹的挺大的,好多人都在猜是不是储君夺位,故意将楚大夫给关起来了。”
赫连子明?
另一位工匠:“我认为此事和赫连储君无关,他要是想夺位,早就可以下手了,何必如此落人话柄,我倒觉得此事和寒陨青铜的诅咒有关,你看看,虽然晚了二十年,诅咒还是追上来了。”
无论逃到哪里,无论受到谁的庇护,都会被诅咒追杀。
这么一说,林以纾顿时觉得棉麻纸上这些青铜渣滓变得恐怖起来。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青铜渣滓,到底要如何查起?
义善坊早就没了,楚大夫也失踪了。
难不成他们要在夜里去找那‘鬼工坊’么?
带着这些疑问,林以纾走出了这座工坊。
大白天,站在日光下的她莫名打了个冷战。
出身21世纪的她,无论除了多少次祟,还是会害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事。
但好像有人比她更害怕。
那个资历很深的王师傅捧着一罐瓜子急忙往回赶,“大白天的,尽听了一些鬼故事。”
他抖抖肩膀,往对面自己的工坊回。
林以纾想起和王师傅约过要去买些傀儡鸟,便跟了过去。
王师傅的工坊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外堂的头,外堂摆了许多落地铜镜。
王师傅见他们来,笑呵呵地给他们包了许多傀儡鸟。
不过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些鬼故事的原因,他兴致不高,也没留二人继续唠嗑。
“二位贵人慢走。”
林以纾颔首,和宋知煜并肩离开。
二人走回马车的地方。
日光热烈,将人身上的寒意晒退了些。
林以纾突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群西夏官员,“那不是西夏人么,他们也来这里打听了?”
可探听不都是踏云会管辖的事儿么。
宋知煜也望去,“来的不少,似乎是迎着那辆马车来的。”
林以纾:“哪辆马车?”
林以纾定睛一看。
林以纾:“!”
这不是王兄的马车么。
王兄回来了!
林以纾立即开心了。
那些西夏官员站在马车外,躬身说了些什么,又离开了。
林以纾急着想去见王兄,问宋知煜,“你之前想对我说什么来着,你先说。”
宋知煜:“血契之事。”
林以纾:“对了,我将‘枯荣间’带出来了,我们回马车,先将血契解开了。”
两人回到马车内。
林以纾拿出了玉罐,“你先将手拿出来,我要给你取血。”
宋知煜收回了手。
林以纾:“?”
宋知煜眼神不自然,“殿下,我想跟你坦诚一件事。”
林以纾:“什么事?”
宋知煜:“我不想和殿下解开血契。”
林以纾:“!”
林以纾:“为什么啊?”
她问,“这东西这么不方便,你留着它干什么?”
宋知煜:“我想继续当殿下的炉鼎。”
林以纾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想当我的什么?”
这可是宋知煜。
当初因为当炉鼎差点杀了原主的宋知煜。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宋知煜塞了个东西到林以纾的手中,“这个给殿下,以表我的决心。”
林以纾望向手中,“你给我个链子干什么...”
说到一半,林以纾卡住了。
链子!
狗链!!
林以纾:“你、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宋知煜:“殿下,我不明白...既然他可以留在你身边,为什么我不能...”
他如墨的双眼专注地盯着林以纾。
宋知煜:“殿下,景寅礼能为你做的事,我全都可以做到,他对你好,我便能十倍百倍的对你好。”
少年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坐在马车内的少年,神志比任何时候都要稳定,周身也没有半丝煞气。
可在林以纾心中,这可比昨日的他恐怖多了。
比任何时候的他都要恐怖。
比刚才在工坊听到的鬼故事都要恐怖。
林以纾:“你、你...”
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攥住链子的另一端,“殿下,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他擡眼,“哪怕只是成为你的狗。”
啊!
林以纾像是被子弹给打中了一样,身体往后踉跄,她赶紧将狗链给扔下。
跟身后有夺命鬼在追一般跑出马车。
宋知煜疯了!
他肯定是昨天犯煞气犯疯了!
少女拎起裙摆跑向王兄的马车,一路狂奔过去,跃上马车、掀开车帘,化为祟气,往里一飘——
直接往马车内一扑。
正在议事的复金珩放下手中的奏疏,在少女跑过来的那一刹那接住了她。
少女跟兔子似的,往熟悉的怀中一扎。
林以纾:“王兄救命!”
林以纾:“有人说要当我的狗!”
元芜长老:“什么!”
元芜长老直接叫破音了。
林以纾听到声音,身子一颤,这才意识到马车上有人。
她刚才化气往里一飘,压根什么都没注意到。
马车内别具洞天,空间偌大,林以纾一回头。
元芜长老正擡着头望她,元芜长老的身后,还有几十个西夏官员坐在,擡头望着她。
林以纾:“!”
不是,你们这群西夏官员不是走了么!
林以纾僵硬地看向他们,官员们也僵硬地回望。
大眼瞪小眼。
“有人说要当我的狗”在空旷的马车内,不停地回响。
沉默,是今日的梵陠。
但元芜长老很着急:“哪条狗?”
林以纾:“......”
官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