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耀道:“依我看,李义在北京没什么根基,多半是他老家的亲朋故旧。”
方维点点头道:“既然知道考生的名字,咱们就查一查他的籍贯便是。这事礼部有底档,要来不难。不过咱们在李义跟前,不能透露。”
陆耀笑道:“那是自然。”又问:“今晚过堂吗?”
方维眼睛转了转,笑道:“倒是不用过堂审,只要诈他一下便是。这事还得你来。”
陆耀会意,也笑了,“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就开了门,叫了蒋千户过来,小声道:“把人给我带到值房里。”
不一会,蒋千户带着李义过来了。李义没上刑具,穿一件沉香色缎子直身,样子还算平静。他见到陆耀和方维两个人坐在上首,略有些意外。刚发了个愣,蒋千户喝道:“还不赶紧跪下。”
他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就跪了下去。陆耀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动,却对着蒋千户道:“你们也是,做事这样不细致。怎么不上刑具?好歹上个手铐。”
李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打量一下陆耀,又打量方维。蒋千户从腰间拿了一副手铐,给他上了。
冰凉的手铐一戴,他的手就抖了起来。他擡眼看着陆耀,勉强开口道:“陆大人,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想是拿错人了吧。”
陆耀摇头道:“没有误会。”
李义道:“我……一向是个安善良民。从来什么犯法的事儿都不敢做的。何况我是在李阁老府上当差,一向勤谨。”
方维微笑着开口道:“陆大人,我看他倒也不像作奸犯科之辈。”
陆耀冷冷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副老实相貌,倒是胆大包天。”他盯着李义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李义道:“这是北镇抚司衙门。”
陆耀笑道:“你知道便好。这里可不是偷鸡摸狗都要断案的县衙,我们办的都是大案。”
李义越听脸色越白,陆耀笑道:“我也叫你明白明白。有人告发你酒后有犯上作乱的言语。”
李义吃了一惊,整个人发起抖来:“大人,这是没有的,绝没有……小人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方维笑道:“陆大人,我看是不是有什么错漏,言语悖逆可是死罪,单凭一面之词,不能贸然定罪的。”
李义感激地望着他,又叩头道:“小人……平日在府中伺候阁老,喝酒只是偶尔一次,喝醉了也只是倒头便睡……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故意要害我,请陆大人明察秋毫。”
方维点点头道:“也有些道理。我看里面有些蹊跷。这几个月你在外面喝过几次酒?”
李义想了想道:“也有十几二十次了。”
陆耀淡淡地道:“你刚才说你喝醉了只是倒头便睡,不曾口吐狂言,又有谁能证明?”
李义道:“拙荆便能……”
陆耀冷笑道:“你的女人,她还能不向着你说话。我说的是你跟谁喝了酒。”
方维道:“李管家,我们不是要为难你。若是能找几个人给你作证,说你不曾有悖逆语言,我们也好交代。”
李义摇了摇头,惶急地道:“这倒是多了,府中送花木、家具、一应杂物的,我老家的同乡,小舅子的朋友们,一时想不起来了。”
陆耀笑道:“想不起来也没什么,要不先来上二十大板,一边打着一边想,能想的快一些。”
李义面如土色,连连叩头道:“陆大人,方大人,请开恩啊,小人……实在不是不想,是太急了,竟想不起来。容小人几个时辰,慢慢想。”
陆耀道:“我看你就不老实。”
李义看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方维笑道:“我看他是被吓住了,倒不是有心欺瞒咱们。宽限些也无妨。” 又对着李义道:“要不你先回去,将人记清楚了,在什么地方喝了酒,也写下来,我们也好找饭馆老板问一问话。”
李义叩头道:“谢方大人。小的感激不尽。” 声音已是变了。
陆耀便叫蒋千户过来,笑道:“
蒋千户笑道:“卑职明白。”
他将李义带了下去,陆耀拍掌大笑道:“方公公,偏你这样会装好人。”
方维抄着手道:“那咱们换过来,也不是不行。”
陆耀笑道:“还是这样吧。”又问:“若他在家跟人有些往来呢?”
方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我冷眼看着,他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倒没有多大胆子。”
陆耀笑道:“那咱们就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