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必要结婚了(1 / 2)

病房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如同一个休止符,落在了林笙混乱的心弦上。

周祈年离开了。

带着他那被碾碎的骄傲和深不见底的绝望。

病房里重归寂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林笙依旧维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和悄然滑落、洇湿了病号服前襟的冰凉泪水,证明着她是一个有知觉会痛苦的人。

她知道周祈年带来的消息大概率是真的,那个录音里唐聿礼的声音,她不会认错。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再次被猛地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唐聿礼。

他步履匆匆,呼吸还有些不稳,脸上惯有的温和从容被一种显而易见的焦灼和忐忑取代。

他的目光迅速在病房内扫视一圈,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只有林笙独自一人靠在床头,侧脸对着他,望着窗外,神色平静得有些异常。

“笙笙……”唐聿礼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缓步走近,试探着问:“周祈年刚才来过了?”

林笙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她的沉默不断刺激着唐聿礼强自镇定的神经。

他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走到床边,俯下身,想要去握她的手,语气带着急切的辩解和安抚:“笙笙,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他是因为你要和我结婚,狗急跳墙,故意来挑拨离间,污蔑我的1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手背的前一刻,林笙猛地将手缩回,放进了被子

这个抗拒的动作清晰而决绝。

唐聿礼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凝滞。

林笙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她的脸上没有泪痕,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她直视着唐聿礼那双此刻写满了慌乱和试图掩饰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你又骗了我,对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瞬间打破了唐聿礼所有预设的防线。

唐聿礼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就想否认:“笙笙,我……”

“唐聿礼。”林笙打断他,目光冷沉注视着:“如果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那我们之间,就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唐聿礼所有准备好的谎言和辩解,在她这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视下,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了解她,知道当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时,意味着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并且不再给他任何蒙混过关的机会。

继续否认,只会将他们之间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联系也彻底斩断。

唐聿礼看着她冰冷疏离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审视,终于败下阵来。

他颓然地垂下肩膀,声音干涩地承认:“是……古寺的事情,是我安排的。”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试图抓住最后的机会解释,眼神里充满了偏执的恐慌:“可是笙笙,我这么做都是因为爱你,因为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不用这种方法,你怎么会愿意回到我身边?你怎么会答应嫁给我?周祈年他根本配不上你!他只会伤害你!我是在保护你!”

“保护?”林笙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苦涩的弧度,眼底压抑的情绪终于开始翻涌:“用欺骗和算计来保护我?唐聿礼,你看着我一步步走进你设好的圈套,看着我因为那个可笑的劫难担惊受怕,看着我因为对你的愧疚和想要报答恩情而妥协,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心里不安吗?不会觉得……卑鄙吗?”

“我不觉得!”唐聿礼像是被“卑鄙”两个字刺激到,猛地提高了声音,眼底泛起赤红的血丝,他抓住林笙的肩膀,试图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她:“只要能让你回到我身边,用什么方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眼睁睁看着你被周祈年那个混蛋迷惑,一次次受伤,却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真的害了你!”

“你弄疼我了!”林笙用力挣扎着,被他话语里那不容置疑的偏执和扭曲的逻辑感到心惊又愤怒:“放开我!”

“我不放!”唐聿礼此刻也失去了理智,他紧紧箍着她,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执念:“笙笙,你听我说,忘记周祈年,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情,我们结婚,我会对你很好,对孩子们很好,我们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我保证……”

“没有结婚。”林笙停止挣扎,抬起眼,冷冷地看着他,声音清晰地打断了他的臆想:“唐聿礼,我们不会去领证。”

这句话让唐聿礼神色顿僵,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他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笙,脸上的慌乱和恳求瞬间被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和扭曲的嘲讽所取代。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自嘲,他点着头,眼神冰冷地刺向林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林笙,你现在终于找到借口了,对吗?”他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说什么为了孩子,为了开始新生活,全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放下过周祈年,现在好了,他跑来揭穿我,给了你一个完美的理由反悔,你满意了?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到他身边了,是不是?!”

林笙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有些狰狞的男人,只觉得无比陌生。

那个失忆后温柔体贴、对她关怀备至的哥哥,仿佛从来都只是他精心扮演的一个幻影。

心底最后一丝因为过往情谊而产生的犹豫和柔软,也在此刻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