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祈年怔神的时候,唐聿礼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迅速上前,看着护士,语气沉稳地说道:“护士小姐,我是孩子的舅舅,林笙的哥哥,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另一家私立医院,环境和后续护理更适合产妇和新生儿恢复,麻烦您这边办理一下转院手续,我们现在就准备转院。”
他话说得流畅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排感,仿佛这一切早已计划好。
“转院?”周祈年猛地回过神,听到这句话,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唐聿礼,你有什么资格!”他怒吼一声,积压了一整晚的所有愤怒恐慌、嫉妒和不甘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他猛地挥拳,狠狠砸向唐聿礼那张看似温和实则算计的脸!
唐聿礼似乎早有防备,侧头躲开,但周祈年的第二拳已经接踵而至!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拳头落在肉体上的闷响,压抑的怒吼,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祈年!”贺景淮又惊又怒,拼命想要拉开两人,但他一个人难以完全阻止两个盛怒中的男人。
童可欣看着这混乱不堪的场面,看着周祈年那完全失控的疯狂和唐聿礼看似被动实则步步为营的应对,再想到产房里刚刚经历完鬼门关,虚弱沉睡的林笙,一股强烈的愤怒和失望涌上心头。
她猛地掏出手机,不再犹豫,直接按下了报警电话,对着话筒清晰而冷静地说道:“喂,110吗?这里是市中心医院产科楼层,有人在这里寻衅滋事,严重影响医疗秩序和病人休息,请你们立刻出警!”
挂了电话,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还在纠缠的两人,不再理会这边的混乱,转身快步走向林笙所在的病房。
她现在只想去守着那个需要安静和陪伴的人。
走廊里,只剩下男人的怒吼,扭打声,贺景淮焦急的劝阻,护士惊慌的呼喊,以及那个刚刚降临人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身处怎样一场风暴中心的新生儿,微弱的啼哭声。
而病房内,林笙依旧在沉睡,对门外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她苍白的脸上带着疲惫的宁静,仿佛隔绝了所有的喧嚣与纷争。
警察来得很快。
几名穿着制服的民警迅速控制了混乱的场面,将扭打在一起的周祈年和唐聿礼强行分开。
周祈年喘着粗气,嘴角破裂渗着血丝,眼神却依旧紧紧盯着被护士抱在怀里的襁褓,想要再次上前,却被警察严厉地拦住。
“医院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吗?”为首的警官厉声呵斥,目光扫过在场几人,然后看向周祈年和唐聿礼,严肃地问道:“你们和产妇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这里争执?”
唐聿礼率先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脸上迅速恢复了惯有的温和与沉稳,他上前一步,语气清晰而坦然地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是林笙的哥哥,里面的是我妹妹。”
警察的目光转向周祈年:“你呢?你和产妇什么关系?”
周祈年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前任?还是……一个她连孩子都不愿让他看一眼的陌生人?
所有的身份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在法律的界定和她的意愿面前,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立场。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唐聿礼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转向警察,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身为家属的担当:“警察同志,您也看到了,我妹妹刚刚生产,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休养,这位先生和我妹妹之间有些私人恩怨,但他的存在确实打扰到了我妹妹的安宁,作为家属,我已经联系好了另一家条件更好的私立医院,准备为我妹妹办理转院,这也是为了她和孩子的健康着想,请问,我们作为亲属,是否有权利决定病人的转院事宜?”
警察看了看一脸诚恳的唐聿礼,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眼神却依旧执拗的周祈年,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他点了点头,公事公办地说:“如果确实是亲属,并且转院是出于对病人健康的考虑,原则上是可以的,但请保持安静,不要再发生任何冲突。”
“您放心,我们一定配合。”唐聿礼微微颔首,态度无可挑剔。
警察又对周祈年和贺景淮进行了必要的警告和调解,确认双方不再有冲突风险后,便收队离开了。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却弥漫着一种比之前更加压抑的气氛。
周祈年眼睁睁地看着护士在唐聿礼的安排下,抱着那个小小的他连一眼都没能看清的襁褓,走向病房的方向,准备转院事宜。
他想冲过去,但警察刚才的话和林笙的嘱托,却将他牢牢禁锢。
唐聿礼并没有立刻跟上去,他站在原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然后缓缓踱步到周祈年面前。
此刻,他脸上再无半分在警察面前的温和,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胜利者的优越感。
他微微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周祈年心上:“周祈年,看清楚了吗?在这里,你连以她家人身份站着的资格都没有。”
“警察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连一个字都答不上来,而我,是她的哥哥,是法律和情理上都名正言顺的家人。”
“你除了会发疯,会伤害她,逼得她早产,你还会做什么?”
“连她生产,都不想见到你,连孩子,都不让你碰一下,你还有什么脸面,守在这里?”
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刺进周祈年最痛的地方,周祈年的拳头死死握紧,手背上刚刚凝固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他下颌线绷紧到了极致,喉咙里涌上腥甜的铁锈味,眼底是一片猩红的濒临破碎的绝望。
他想反驳,想将眼前这个男人虚伪的面具撕得粉碎。
可是,唐聿礼的话,残忍地陈述着他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连守护在她门外的资格,都被她亲手剥夺了。
唐聿礼看着他痛苦却无能为力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快意。
他不再多言,只是居高临下最后看了周祈年一眼,然后,转身步伐从容地走向病房。
周祈年僵硬地站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微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如同他此刻孤寂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