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唐聿礼走了回来,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他走到林笙面前,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哥,怎么了?大师……说什么了?”林笙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问道。
唐聿礼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大师说……我目前遇到的困境,项目受阻,资金链断裂,这些商业上的危机,其根源并非在商场,而在……人。”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地看向林笙,一字一句地道:“他说,能解我此劫的……是你,笙笙。”
“我?”林笙瞬间愣住,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哥,你在开玩笑吗?这怎么可能?我怎么能解决你公司的事情?”
她只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有些想笑。
唐聿礼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抗拒,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疲惫:“我知道这很荒唐,笙笙,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我之前找过很多方法,都无济于事,他说,我们命格相连,我的劫,会影响到你,而婚姻或许能成为我们共同的转机。”
“婚姻?”林笙捕捉到这个熟悉的词,心头猛地一跳,想起了上次老僧说的喜事冲煞,一个荒谬而可怕的猜测在她脑海中形成。
果然,下一秒,唐聿礼看着她,眼神认真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恳切,清晰地说道:“他提出的解决办法是……只要我们结婚,双方的劫……或许都可以度过。”
“结婚?!”林笙失声惊呼,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哥,这不可能!这太离谱了!”
唐聿礼看着她激烈的反应,眼底掠过一丝受伤,但他很快掩饰过去,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笙笙,我知道这很难接受,这很荒唐,但是……就当是为了帮我,也是为了帮你和孩子避开那个所谓的‘劫难’,我们可以协议结婚。”
“协议结婚?”林笙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
“对,只是形式上的。”唐聿礼急忙解释,语气恳切:“我们私下签好协议,对外只是权宜之计,等到我的危机度过,或者……你觉得时机合适,我们可以随时解除关系,在这期间,我保证,绝不会越雷池半步,我们只是法律名义上的夫妻,实际上,我永远是你的哥哥,会像现在一样尊重你,保护你和孩子。”
他看着林笙苍白而混乱的脸色,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更柔,带着蛊惑般的劝慰:“笙笙,你刚才不是说,想要淡忘周祈年,开启新的生活吗?你看,这未尝……不是一种方式?一个全新的,与过去彻底告别的方式。”
回程的路上,车厢内的气氛比来时更加凝滞,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
林笙始终偏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塞满了老僧荒谬的预言,唐聿礼突如其来的协议结婚,还有自己那颗想要摆脱过去,却仿佛陷入更复杂旋涡的心。
她不相信那位大师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可是……“连累孩子”的阴影,唐聿礼走投无路的绝望眼神,以及她自己对“新生活”的那点卑微渴望……
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干脆利落地拒绝。
唐聿礼几次看她,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和沉郁的侧脸,知道她内心正在经历激烈的挣扎。
他了解她,知道她心软,知道她对家人的看重,也知道她对“平静生活”的渴望。
他不能逼得太紧,但也不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终于,在车子驶入市区,等一个漫长的红灯时,唐聿礼主动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声音温和,带着小心翼翼:“笙笙,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林笙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眼神里是清晰的抗拒和理智:“哥,我说过,我并不相信这些。”
她的语气很坚定。
唐聿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循循善诱:“我知道你不信,其实我也不全信,但是笙笙,抛开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不谈,你仔细想想,这未尝……不是一种新生活的开始?”
他看着她,眼神认真而专注,语气带着一种引导性的温柔:“你不想再被过去的阴影束缚,想要淡忘周祈年,想要一个全新的,平静的,只属于你和孩子的生活,而一个法律上的婚姻,一个全新的身份,或许能帮你更快地切断与过去的联系,我们可以离开京北,去任何你想去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没有周祈年,没有那些是是非非,只有我们一家人,安稳平静地过日子。”
他描绘的场景,确实带着一种诱人的平静。
林笙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说话。
唐聿礼观察着她的神色,知道她有所动摇,便不再多说,只是轻轻地,最后补上了一句,语气郑重如同承诺:“笙笙,我们可以协议结婚,我可以发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应对眼前的困境,和保护你与孩子免受那些无妄之灾的权宜之计,我绝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用急着给我答复。”
说完,他便专注地开车,不再打扰她。
林笙重新将头转向窗外,看着外面飞速流转的霓虹和行人。
新的生活……
以这样一种荒诞的方式开始吗?
用一段协议婚姻,来换取与过去的切割,和所谓的“平安”?
她不知道。
心乱如麻。
而唐聿礼透过后视镜,看着她陷入沉思的侧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幽光。
他知道,他抛出的诱饵,已经精准地勾住了她内心最渴望的东西。
剩下的,只需要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