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向周兴国，因为情绪激动和疲惫，一时脱口而出：“谁跟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是别人的了？！”
这句话瞬间让客厅里的气氛凝滞。
周兴国所有未尽的斥责都卡在了喉咙里，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怒容被惊愕取代，他张了张嘴，声音都变了调：“你……你什么意思？周祈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不一定是别人的？难道那孩子是你的？！”
周祈年说完那句话后，自己也愣了一下，迅速冷静下来。
他看着父亲那震惊到极点的表情，抿紧了薄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不能确定，一切都只是猜测。
在真相大白之前，他不能给任何人，尤其是林笙，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和压力。
他垂下眼眸，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没有回答周兴国的追问，只是沉默地转过身，快步上了楼，将父亲一连串急切的追问抛在了身后。
“周祈年！你站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们周家的种？！要是我们周家的血脉，那就绝对不能流落在外！必须带回来！”
周兴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周祈年“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将所有喧嚣隔绝在外。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抬手用力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脑子里乱成一团，各种情绪激烈地冲撞着。
他需要确认，他必须确认！
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他拿出手机，找到了一个从事医学研究的朋友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祈年？这么晚找我，有事？”朋友的声音带着惺忪的睡意。
“抱歉，打扰你休息。”周祈年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我想咨询一下，关于产前亲子鉴定，什么时候做最合适？风险大吗？”
电话那头的朋友显然清醒了些，语气变得专业而谨慎：“产前亲子鉴定？一般建议在怀孕16周以后，通过羊水穿刺或者绒毛膜穿刺获取样本，但这都属于侵入性操作，有一定的流产风险，虽然概率不高，但确实存在，很多医生并不建议单纯为了亲子鉴定而进行这类操作，最安全稳妥的方式，还是等孩子出生后，采集脐带血或者口腔黏膜细胞进行鉴定。”
朋友顿了顿，补充道：“祈年，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周祈年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没有，只是了解一下，谢谢，打扰了。”
挂了电话，周祈年的心情更加沉重。
有风险……
他不能拿林笙和孩子的安全去冒任何一点风险。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无尽的灯火。
所以，他只能等。
等到孩子平安出生。
这漫长的等待，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新的煎熬。
但比起那渺茫的希望，这点煎熬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是贺景淮发来的微信消息。
首先弹出来的是一个新闻链接截图，标题颇为耸动：“当红女明星夜会两大小鲜肉，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紧接着，是几张放大的照片。
照片背景是那家会所门口，童可欣确实和两个年轻帅气的男演员站在一起，姿态熟稔。
而让周祈年瞳孔一缩的是，在另一张照片的角落，他看到了林笙。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但其中一个男演员，正凑在她身边，低着头，似乎在和她说着什么，脸上带着阳光又略带腼腆的笑容。
林笙的表情看不太真切，似乎有些拘谨，但并没有明显的抗拒。
贺景淮的电话紧跟着就打了过来，语气带着明显的气急败坏：“祈年！你看到没有？！童可欣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自己玩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带着笙笙妹妹！左拥一个右抱一个算怎么回事？！你最好赶紧把笙笙妹妹看紧点！童可欣那个女人胆子大得很，什么都敢撺掇！”
周祈年点开那张照片，放大，目光林笙和那个男演员身上。
照片里，林笙的姿态明显是拘谨的，甚至带着点不知所措，不像是主动参与的样子。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是会喜欢这种场面和这种轻浮类型的人。
“笙笙应该……不喜欢这一款。”周祈年对着电话那头，声音低沉地说，像是在说服贺景淮，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贺景淮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她不喜欢这一款？那她喜欢哪一款？喜欢你这一款？”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周祈年的痛处。
他沉默下来，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
是啊，她喜欢哪一款？
曾经，她应该是喜欢过他的吧？否则那个十九岁的雪夜，她不会鼓起勇气告白，不会用那样倾慕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后来……顾衍出现了。
那个温和包容，沉稳，给了她全部尊重和空间的男人。
而他周祈年，留给她的，似乎只有伤害，争吵和无法弥补的遗憾。
贺景淮见他不说话，语气更加阴阳怪气起来：“得了吧，祈年现在的小姑娘，哪个不喜欢年轻帅气，嘴甜会哄人的小奶狗小狼狗？谁会真心喜欢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
紧接着，不等贺景淮说什么，他猛地挂断了电话，不想再听贺景淮那些刺耳的话。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林笙和年轻男演员同框的照片，尽管理智告诉他林笙并非自愿，但那种属于自己的领地被人觊觎，而自己却可能早已出局的感觉，让他恐慌至极。
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找到林笙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头传来林笙清冷中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这么晚了，有事？”
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周祈年躁动不安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一点点，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涩意和一种笨拙的急切。
他握紧手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缓声道：“笙笙，还没睡？”
“正准备睡。”林笙的语气依旧平淡。
周祈年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然后才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张，缓缓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娱乐圈那个圈子，比较复杂，很多男人可能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还有年纪太小的男人，往往心性不定，比较幼稚，可能……不太懂得怎么照顾人，承担责任。”
他话说得迂回而别扭，电话那头的林笙沉默了几秒，缓声道：“周祈年，大晚上的你是不是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