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先得月(2 / 2)

这个默认的姿态,让孙蔓长长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

也让唐聿礼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眼底迸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喜光彩。

从医院出来,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也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几分暖意。

唐聿礼开车送林笙回诊所,车厢内不再像来时那般凝滞紧绷,气氛缓和了许多。

“笙笙,孙姨那边你别太担心。”唐聿礼一边开车,一边温声安抚:“医生说了,主要是劳累和情绪波动引起的,住院观察几天,稳定了就能回家静养,我会请最好的看护,定期带她复查,你安心养胎就好。”

“嗯,谢谢你……哥。”林笙看着窗外流逝的街景,轻轻应了一声。

那声“哥”叫得还有些生涩,却不再带有之前的冰冷和抗拒。

唐聿礼因为她这声称呼,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涌起一股混杂着酸楚和喜悦的暖流。

他将车平稳地停在安笙诊所对面的路边,等到林笙下车后,也跟着一起下车。

他转过头,目光深深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看向林笙,轻声问道:“笙笙,那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重新做回家人,可以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期盼。

林笙沉默了片刻。

夕阳的金光映照在她沉静的侧脸上。

她想起母亲拉着他们的手说“一家人”时的神情,想起唐聿礼今天在医院走廊挥出的那一拳,想起他这段时间风雪无阻的守候和眼中那份真挚的愧疚……

她终究不是铁石心肠。

过去那些偏执的伤害无法抹去,但母亲期盼的目光和眼前这个人试图赎罪,渴望回归家人位置的姿态,让她无法再硬起心肠将他一味推远。

她缓缓转过头,迎上唐聿礼紧张的目光,极轻地,点了点头:“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唐聿礼瞬间屏住了呼吸,随即,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地用力将林笙抱在怀里,仿佛生怕她反悔,又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这份失而复得的资格。

他声音也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带着明显的颤音:“谢谢你,笙笙,谢谢你肯再给我机会,我发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将她抱的很紧,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视和不容置疑的决心。

林笙感受着他怀里的力度和温度,和话语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激动和赤诚,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推开他。

她只是轻轻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眸底那一丝复杂的,连她自己都尚未理清的茫然。

而就在马路对面,一辆低调停靠在阴影处的黑色轿车里,周祈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坐在驾驶座上,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映照着他冷硬紧绷的下颌线。

他看着唐聿礼紧紧抱着林笙的姿态,看着林笙虽然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挣脱的默许姿态,看着唐聿礼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欣喜模样。

一股浓烈的涩意和恐慌,几乎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副驾驶上的贺景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那兄妹和睦的一幕。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看来,笙笙妹妹可以原谅所有人,愿意给任何人机会,唯独不能原谅你啊,祈年。”

周祈年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死死地盯着对面,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下颌线绷愈发的紧。

贺景淮看着他这副样子,慢悠悠地吸了口烟,吐出淡淡的烟圈,又添了一把火,语气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对于这位失忆了的人来说,他现在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既是哥哥的身份,又有朝夕相处的,祈年,看来你的危机,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周祈年依旧沉默着,只是那眼神,阴郁如墨。

他猛地发动了车子,黑色的轿车如同离弦之箭般,迅速驶离了这条街,将那片刺眼的温馨远远抛在身后。

车厢内的气压低得吓人。

贺景淮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周身散发出的那股近乎绝望的戾气,难得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周祈年,忽然开口,问出了一个让人心惊的问题:“祈年,你有没有想过去做一场亲子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