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2 / 2)

“不会,这是难得拓展人脉的好机会,在场那么多业内人士,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在做什么。”西多尼亚不放心地站起来,“我去找找她。”

艾波站起来想要一起去,被西多尼亚擡手止住了:“你别动,我不希望等下回来再找你。要是等不及就先吃些东西。”

说罢,她拎起暗红的裙摆向负责人的方向走去。艾波看到她和燕尾服的大堂负责人说了几句话,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恢宏的大理石拱形门后面。

侍者手拿晚餐菜单,递过来时艾波摆手拒绝了,只要了杯水。

她没什么胃口,手无意识地晃着高脚杯,透明的清水在烛光的掩映下有了几分惑人的魅力。

她看看这水光,又擡头看看仿佛蒙着一层雾气的水晶灯。心里思忖方才另一家商场递来的合作邀约,盘算着公司的产能,是否有余力兼顾两家大型百货公司全年的业务。

“您好,小姐,能允许我坐在这里吗?”

思路被打断,艾波忍住皱眉的欲望,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向搭讪的男人——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茍,透着一股矜贵。而那双眼睛,漆黑而深沉,仿佛一道暗不见底的深渊,想要把人拽下去。

她冷漠摇头:“抱歉,这几个位置有人了。”

“可是您看起来很孤单。”

确实,四周的餐桌都坐满了人,只有她这桌只有一人。艾波懒得理他:“这和你没有关系,先生。”

她冷若冰霜的模样也很可爱。迈克尔又凑近两步来到她座位旁,笔挺的背部毫不犹豫地弯曲,低声求饶:“艾波娜,我错了。我和贝尔德女士今天才刚认识,第一次见面。那只是举手之劳。”

艾波看都没有看他:“噢。”

那位路易斯.布德曼女士是酒店最大股东的妹妹,十分钟前她们还聊过天,性格爽朗,艾波对她很有好感,也知道只是误会一场。路易斯直言不讳说自己喜欢年轻人,还嫌弃柯里昂太老,这让艾波忍俊不禁,说起了后世著名的二十五岁理论。搞得路易斯直呼她为知己,约好有空喝下午茶。

真正让艾波心情烦闷是自己的不理智。那一瞬间涌现而出的妒意——哪怕她不想承认,但它们确实存在——像是化掉的冰淇淋,奶油滴滴答答沿着手指和甜筒往下掉。

她抿了抿唇。

水晶灯璀璨而朦胧地勾勒出她的侧脸,抿唇的动作带着些生闷气的俏皮。迈克尔舔了下唇,恨不得立刻吻她。又怕她生气、彻底不理他,于是厚着脸皮说:“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工作。”

“瞧见那个男人了吗?调查局怀疑他参与白粉买卖,正在盯他。局里目前只有我能不打草惊蛇地靠近他。”他半真半假地说。

艾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好莱坞当红男星,斯蒂芬.诺奇,相貌出众、才华横溢的演员。她睨了男人一眼:“我凭什么相信你。”

迈克尔顺势拉开椅子坐下,“很简单,我们来打个赌。”

“什么赌?”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能编出什么瞎话。

“赌他知不知道下周纪律委员会要讨论的那门生意。”迈克尔凝视着垂眸的她,缓缓说道,“我赌他对细节一清二楚。”

艾波眸光倏地一凛。

这是一步险招。他既然敢这样和她赌,说明已经确定那个明星牵扯甚深,贸然去问,势必让对方起疑。这是十分不划算的行为。

不。她又换了一种思路。也许他在骗她,那男明星和他是一伙儿的。

这样想着,艾波擡头紧盯男人,仔细观察,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男人的神情从一开始的认真严肃,被她盯得唇角不自觉抿动、瞳孔微张,眼底泛起一两丝欲色。

收回目光,她低头晃着酒杯:“证明给我看。”

“没有问题。”

五分钟后,男人带着签名和写有会议地点的餐巾会来,并说:“你应该看见了,这是他亲笔写下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会选择在哪里开会,只能等桑尼送来信息。”

艾波看着他,心里有了大致猜测,兴致缺缺:“好吧,你赢了。你想怎么样?”

“原谅我。”迈克尔低头望她,“陪我跳支舞。”

生怕她拒绝,他飞快补充:“防止诺奇起疑心。只是一支舞。”

“可我不会跳。”她掀眼皮,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我会带你。探戈很简单。”

明明他站着,她坐着,但艾波愣是从他的俯视里读出几分仰视般的可怜。

心软就是沦陷的开始。艾波深知这一点,但她还是把手伸了出去。指尖刚接触到男人那只宽厚、粗糙的右手就像误踩捕兽夹的野鹿,倏地被攥住。又紧有烫。熟悉的肉|体、熟悉的温度……一时之间,昨夜的场景浮现,燥热悄无声息地爬上脖颈。

迈克尔怀着隐秘的激动,捏着她的手走入空荡的舞池,站好位置。轻轻掂起她的指尖放上自己的右肩膀,不由一阵心跳,深呼一口气,凝视着她不茍言笑的面庞,只等音乐响起。

舞池只有他们,众目睽睽,艾波远比表现出来的要紧张,缓缓吁气。有些后悔答应男人的要求。

音乐渐起,独奏的小提琴拉出优美的旋律。

迈克尔虚搂着她前后踱步。右手手掌贴着她的背部,隔着丝滑的绸缎,能感受到她纤薄的背肌。

脚步合着节拍,艾波跟着他、跟着音乐慢慢移步。背上是他滚烫的大手,面前是他轮廓饱满的下颚,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远去,什么宴会、什么公司、什么调查局……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天地间、这座堂皇的酒店、这片璀璨夺目的舞池,只剩下了她和他。

原本因紧张而绷起的肌肉放松,艾波开始想象自己是茫茫海面的一支帆船,顺着音乐起伏、转向,顿时愈加轻松自如。就在她以为舞蹈如此简单时,他搂着她往侧后方倒,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不由自主攥紧他的手和西服。

刺激、紧张又带点暧昧。

再一次的,他压向她,她被迫向后微微下腰又被他搂起,好像她是他的玩具,是他的附属品。但她并未恼怒,反而逐渐咂摸出味儿来——这是一场你来我往的运动,心跳和出奇不易都是其中一部分。

她的唇畔泛起一丝笑,滑步向前时,无师自通般颈部微微偏转、轻盈地晃动,仿佛猎物主动向捕食者送上雪白的颈项。

细腻的肌肤忽然靠近,那清甜的香味铺天盖地地涌入鼻腔。到了这时候,迈克尔隐约意识到舞蹈是个错误的决定——身体对她的渴求欲壑难填,尝到一点滋味便贪婪地想要拥t有更多,而探戈若即若离的身体接触无疑饮鸩止渴,只带出一阵又一阵难耐的痒。

钢琴加入演奏,乐声变得热情。

迈克尔松开搂在她后背的手,擡起右手引着她转圈,然后让她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谁只她不按常理出牌,在转圈结束后猛地松开手,似乎要狠心地弃他而去,又在下一瞬,握上他的左手猛地后退,手臂绷直后又仿佛风吹起的花瓣,扑上他的胸膛。

失而复得激发的莫大惊喜,仿佛引线,嘶嘶作响,引爆某种更深沉的情绪。

艾波仰脸迎着他的目光,在步伐交汇、身体相依的时刻,忽隐忽现地,她在那双漆黑的眼里看到他的痴迷、那发自灵魂的躁动狂热。那点子疯狂像是药引子,竟然勾出了她藏在冷静理智之下的激越狂放,如同时日无多、破罐破摔的吝啬鬼,她忽然想要挥金如土,肆意挥霍着情意缠绵的激情。

舞跳得愈来愈快,分离、拥抱,旋转、移步,手相触又分开,黑裙裾擦过黑裤脚,扬起又落下,仿佛置身天堂,又仿佛坠入地狱。

迈克尔看着那双棕中带紫的眼睛时而微垂,时而擡起凝望着他,鲜活得如同霞光万丈的天空。心脏仿佛被用力摇晃的砂椎,跳得不能再快,时刻在爆炸的边缘,到最后几个高|潮叠起的小节,迈克尔完全不敢看她,只能像盲人般低头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以此抵消那可怕到极致的战栗。

一曲终了。

艾波气喘吁吁地从他怀里退出来,险些跌倒。迈克尔想要扶她,更想要搂紧她、带走她。

“赌约完成,柯里昂先生,我们两清了。”她的双颊犹带着运动过后的薄红,嘴里吐出的字句却不留情面。

艾波走向不知何时回来的姐姐,她身旁站着栗色头发的塞西莉亚。

男人望着她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竟然笑了起来。

*

也许是群星闪烁的位置,今晚注定产生某些失败。辗转打听,迈克尔在酒店外的停车场找到布鲁诺。

身形高大的保镖脊背微弓,脸埋在方向盘里,颓废得不想说话。

迈克尔望着男人的背影,突然问:“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感情受挫的意大利人擡起头,眼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与迟疑,嘴上却说:“蛮不错。工友们待我很好,桑尼和汤姆也很尊重我。”

“我不喜欢。”迈克尔话锋一转,反而说起了另外的事,“十年前我刚到西西里时,时常远足,徒步走了遍巴勒莫附近的小镇。几乎每个小镇都有竖着高高围墙的别墅,墙

“我到西西里时已经没有这种墙了。”布鲁诺说,“只有别墅,基本改作合作社的办公场所。”

“对啊,”迈克尔语气轻悠得像夜里的雾,“西西里的墙拆了,这里的墙却还没有。我听说桑尼讲过你的事,说实话,把你从西西里带来出来,又让你做杀人的买卖实在浪费。像你这样的硬汉应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你和工友们关系不错,也许可以参加一些竞选活动。别急着拒绝,等你当上市长,我可以替你求些外援,拉一些商业投资。而投资自然需要某些眼光独到的人建议和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