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2 / 2)

“就是那个祖上是定远侯的温家。”萧元澈补充道。

温家祖籍桃花岛,祖上出过大将军,获封定远侯,曾显赫一时。即便三代以后,被收回了爵位,温家依旧是权贵人家。

但再显赫的家族,也有没落的一日。

温家世代子嗣单薄,直至最后一代,只育有一个女儿。半年前,温家家主意外病逝,面对这偌大的家业,温家旁支族人自是虎视眈眈。

留下的那唯一的女儿担不起,许是被族人所害,也不见了踪影。

家业被族人瓜分干净,只剩下这座陵墓,本就为家族共同所有,保住了清净。

褚棠枝沉思半晌,“如今奇怪的是,贼人是谁,为何要对我们下蛊,引我们来此?”

她放眼望去,看着这些栩栩如生的泥人,皆象征着这曾是一个多么恢弘的家族。

幕后之人始终不出现,众人摸不着头绪,唯有继续找出去的路。

银蛇依靠生物本能,寻路能力要远高于人,领着众人往一条墓道走去。

“咔哒。”

即便泥人再如何生动,墓室内满是死一般的寂静,更添几分诡异与阴森。然而经过一个泥人时,忽地传出轻微的声响,不知是误触了哪个机关。

兰璎下意识牵紧春鸣的手,只听“啪”一声,从童子手中掉出一只卷轴。

众人停下脚步,见那卷轴坠落至地,顺势徐徐展开,露出画面上的人。

那是一副肖像画,画上的女子穿着一身华服,正襟危坐。

“这是……”

萧元澈胆子大,率先拾起那张卷轴,展开在众人面前。待看清那女子的容貌,众人纷纷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画卷最后标注小字,画的正是温家嫡支的最后一个女儿。

而画上的人……

众人齐齐看向崔世萱。

分明与她生得别无二致。

“怎么会……”而崔世萱自己也愣住了,盯了画卷几眼,忽地一阵晕眩,险些跌倒在地。

好在有褚棠枝扶住她,崔世萱勉强缓过来,依旧是头昏脑涨,眉头紧皱。

“她为何生得与我这般相似。”崔世萱看着那幅画,头脑晕眩更甚,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没有出声,这何止是相似啊,简直是一模一样。

陵墓里的氛围本就压抑,再出了这件离奇的事,更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压在众人心头。

兰璎不怕鬼,但怕怀有坏心的人,紧紧抱住春鸣的手,贴着他走。

不得不说,春鸣的神色始终还是那般恬静,还有心思牵起她的手,在掌心里掰开了一节一节地揉捏。

淡定得堪比那边那个佛子。

兰璎平日是不喜在外头被他这样的,但此时被他揉着手,感受他的体温,莫名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即便身边已有几位武功高强的江湖大侠,仍是只有在他身边,才能抚平心底的焦躁。

“璎璎,无碍的,”他似是察觉她的紧张,在她耳边温声道,“没人再伤得了你。”

若是在平时,这指定要被兰璎吐槽过于肉麻,这会儿也莫名地定人心神。

兰璎“嗯”了声,将他的手牵得更紧。

陵墓地形复杂,易进,但极不易出。即便有银蛇探路,众人还是兜兜转转,如鬼打墙一般,在墓xue里找不到出路。

期间还遇上各种机关、毒物,众人费神费力应付,一番功夫下来,身心皆疲,连调侃吵闹的力气都没有了。

距离进入陵墓,已经过去了约莫两个时辰,仍见不到夜空的月亮。

众人头上犹如笼了一层阴云,气氛凝重得随时可能拧出水来,直至踏入后室,这股压抑感逐渐攀至顶峰。

寻常陵墓内并不会亮起烛火,而此时后室里,香烛正燃,红光幽幽。

中央摆着一座神龛,神龛前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型符阵,洒有血迹点点,已然发干。

兰璎是最眼熟这种符阵的人。

抓紧了春鸣的手,“我在苗域那地牢里见过这个……”

此时此地,再见到这么多相同的神龛与符阵,难道幕后之人与女尸失踪案是同一伙人么?

比这更可怖的是,符阵中央,赫然躺着一具骨瘦如柴的干尸。

水分流失,皮肉萎缩,只剩下一具发皱的躯体。枯黄的卷发乱糟糟的,黏成一片,身上披着西域的轻纱裙,缀有玛瑙、绿松石和银饰,像是西域的人。

“秋、秋湲……”

寒秋滢四肢发冷,声音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具干尸。

以及干尸脚踝上的花纹,那是赤月谷每个女子都要刺下的,图案各异,独一无二,象征着对谷中女子的美好期盼。

花纹与寒秋湲的一致。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寒秋滢双目涌出泪水,艰难擡起脚步,朝那干尸扑去。

“等等!”

褚棠枝瞧见,连忙去拦,却已是来不及,只能看着她误触地面悬着的一根丝线。

机关咔哒开启。

“轰隆隆——”

霎时间,烟尘四起,地动山摇,地板泛起强烈的震感。

褚棠枝捂着口鼻,扎下马步勉强稳住身形,待地面停止转动时,发现被带到了一间陌生的墓室。

“棠枝,你还好么?”

而众人皆已分散,只剩下时刻跟在她身边的萧元澈,担忧地扶住她的胳膊。

“我无碍……”褚棠枝摇摇头,忽地看见他身后地面上躺着一本墨色封面的书册,走上前去捡起,“这是什么?”

封面未有标题。

褚棠枝蹙眉更紧,哗啦啦随意翻开书页,待看到几个字眼,猛然停下。

喃喃念道:“蛊人与蛊母……”

待看完这一整章,褚棠枝神色凝重,皱紧的眉头却逐渐松开。

“原来如此。”

*

此时,另一间墓室里,春鸣正靠在石棺边上,手肘撑着棺材板,托起下颔,看起来颇有几分悠闲。

眼睫低垂,指尖抚着平躺在石棺上的少女的恬静睡颜,抚过她紧闭的眼眸,流畅的鼻梁,最终落在红润莹泽的唇瓣上。

“怎么又晕倒了?”

“分明有我在,无人伤得了你。”

他轻叹了口气,微微俯身,柔软乌黑的发梢扫过她肩头,蛇一般,灵巧游入她衣襟。

指腹微微用力,压得她唇瓣微张,像是要逼迫她出声说话。

声音轻而柔:“是梦见什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