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开
汴州与京城相去甚远, 但是架不住秦家对秦朗这个小儿子过分关心,特意给他备了专门送信的信使,生怕他在外受了委屈家里不知情。
秦朗连夜赶了一会儿工, 便将鼓吹陈善方的文章给写出来了。
裴元珩与商止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写完了一整篇。
秦朗举着文稿,沾沾自喜:“如何?”
他写八卦的时候是一种风格,吹捧旁人的时候又是另一种风格。前者诙谐幽默, 后者自带一股溜须拍马之风, 略显浮躁,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裴元珩点头:“尚能入眼。”
秦朗不乐意了, 觉得这人没眼光,于是转向旁边:“商止你说呢。”
商止回忆了一番秦大公子是如何夸赞自己弟弟的, 学着对方的遣词用语顺嘴夸道:“不错,行云流水,文采风流。”
秦朗擡着下巴:“我就知道。”
裴元珩提醒:“把后面拍马屁的结案陈词放在开头, 前面加个编者按。”
商止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太露骨了?”
秦朗却跃跃欲试道:“管他呢,我觉得这段我写得可好了,放在前面更显眼。”
还能让更多的人拜读他在文学上的造诣,多好啊,至于陈善方会怎么想、猜没猜到这是他弄出来的,秦朗才不管呢。他这是夸陈善方,又不是跟之前一样些小报编排旁人,夸人还有错了?若陈善方当真这么想也是他不知好歹。
文稿当晚就寄去京城了,裴元珩也顺带着给郑厌寄了一封信, 让他盯着裴元玺那边, 别叫裴元玺跟陈善方联系上, 最好直接断了两人的书信往来才好。
两封信快马加鞭送去京城,根本不费什么功夫。
翌日一早, 陈善方抛下裴元珩几人前去城外与张胜杰汇合,指导流民开始疏通河道。
汴州外原本就有一条旧河道,只是数年堵塞已废弃不用了。陈善方正领着人开挖,他们从汴州开始挖南段,过些日子让工部两位侍郎再召集部门流民在洛阳附近将北段挖好,工时可大大缩减。
等忙完后,陈善方回了城内才蓦然发现,晋王已经带着人将洪家的过往查得一清二楚。速度之快,连京城的刑部跟大理寺都望尘莫及;手段之凌厉,叫刑部大牢的小吏也胆战心惊。
陈善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克制自己不去想晋王查案的手段有多粗暴无耻,专注看案情本身。
除了这个柳吉,洪三老爷手上还有五条人命,都是拖下去活活打死的,对方家里不敢闹便就这么过去了,若是闹大了再给点钱私了,洪三老爷从没将穷人当做人,被害的人家也没有人敢站出来与洪家作对,毕竟洪三老爷几次三番在外提起过他家上面有人护着。
此外,裴元珩还将洪家翻了一个底朝天了,还翻到了他与京城粮商通信、高价运送粮食的证据。与洪三老爷做生意的确实是袁恩清,还有其他两个大粮商。几人合谋从南边收集粮食,运到京城之后再哄擡粮价,届时赚了钱另有分成。
哪怕陈善方打定主意万事不管,可看到这些证据还是气得咬牙。
当初大旱的时候官府也曾跟那些粮商们联系过,让他们捐粮没人捐,于是朝廷又准备找他们买,仍旧没有一个人松口,无一例外都在说自己的粮食都卖给了含嘉仓,现下没有多余的。如今再看哪里是没有多余的?分明是不想让朝廷耽误了自己赚大钱,这□□商!
裴元珩将证据丢给陈善方,道:“给洪三判死刑吧,还得再抄家,洪家应该还有不少粮食,正好修河道用得上。”
陈善方被他这残忍的回复给惊了一下,这就要砍头抄家了?虽然洪三等人确实可恶,但好像罪不至死,陈善方委婉地道:“王爷,死刑是需要刑部复审才能定的。”
“那你写个奏章说清情况送去京城,看看刑部如何判。”
陈善方立刻打起了退堂鼓:“这个……还是您写吧。”
他写像什么话?他本来也没打算管这件事。为了收拾几个商贾如此大费周折,京中的同僚若是知道只怕会觉得他脑子坏掉了。
裴元珩皱眉,挑剔道:“还得本王亲自来写?那算了,直接斩首吧,父皇不是给了陈尚书一件信物么,陈大人能用本王一样能用,凭此物应当可以先斩后奏。这洪三身上背负命案不说还坑害无数百姓,他不死天理难容,本王不如现在就替天行道。”
裴元珩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吩咐官差,要将洪三老爷就地正法。
“等等——”陈善方吓得半死,连忙叫停。这虽是晋王下的令,但日后若要追究起来肯定是他跟晋王一起挨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