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野莲的声音很轻,像夏末最后一缕掠过窗棂的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落在寂静的房间里。
露水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了脊背,血液瞬间往头顶涌去,又在下一秒沉到了脚底。
她甚至没来得及去质疑这句话的荒诞,心脏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慌攥得死死的,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困难,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闷得她几乎要窒息。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细微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破碎而绝望。
窗外的微光勾勒出她苍白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砸在枕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我……我有些听不明白,”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窖里冻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哥哥你……你不是原来那个人?”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
青野莲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回忆那些不愿触碰的过往。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露水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是在为她即将破碎的世界倒计时。
青野莲的沉默,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你在开玩笑对吧?”
露水猛地坐起身,双手死死地抓住青野莲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祈求。
“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哥哥,你别吓我,我……我会害怕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不愿放手。
她多希望青野莲能笑着揉一揉她的头发,告诉她这只是一个玩笑,一个不好笑的玩笑,可青野莲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底的愧疚和痛苦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青野莲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他没有去看露水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夜色渐浓,远处的路灯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这个荒诞世界里仅存的一点温暖。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晚上,”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点讲故事的口吻,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没有出现红月,也没有出现外星飞船,甚至连一点异常的征兆都没有,我刚参加完同学举办的毕业晚会,站在十字路口,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心里满是怅然若失。”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个遥远的夜晚,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遗憾。
“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临时决定独自一人步行回家,可就在我过马路的时候,身旁忽然响起货车剧烈的鸣笛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像是死神的召唤。
我下意识地回头,只看到一束刺眼的灯光,瞬间将我整个人吞没。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露水压抑的呼吸声和青野莲低沉的叙述声交织在一起。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这栋陌生的房子里,一股零碎的、不属于我的记忆涌入了我的脑海里,那些记忆像是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闪过,可我却一点都不熟悉。”
“那时的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我只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名字叫青野莲,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包括这里的语言,这里的习俗,这里的一切。
我就像是一个闯入者,闯入了别人的人生,占据了别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