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康就带着王刚、柳青和那两名密探,换了便服,再次走上大兴县的街头。
景象比昨日更令人心酸。
粥棚倒是有一个,是县里几个大户勉强支应的,那粥稀得能照见人影,排队领粥的灾民队伍排出去老长,个个面有菜色,眼神麻木。偶尔有孩子因为饥饿啼哭,声音微弱得像小猫一样。
“爹,我饿……”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拽着父亲的衣角,声音细弱,显得有气无力。
那汉子看着舔得干干净净的粥碗,又看看女儿,眼圈通红,猛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蹲在地上,肩膀剧烈耸动着。
苏康见状,拳头攥紧,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
他来自现代,何曾见过这等易子而食可能就在眼前发生的惨状?
“王刚。”
苏康声音低沉。
“少爷?”
王刚上前一步。
“这是一万两银票,你拿去买粮……”
苏康沉吟了一下,就从怀兜里掏出十张银票来,递给王刚。
“少爷,这可是咱们自己的家当,还要留给……”
王刚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有些迟疑,不敢接过银票。他知道自家少爷有抱负,这些钱都是启动资金。
“顾不了那么多了!”
苏康打断他,“人命关天!你立刻带上这些银票,和柳青一起,快马加鞭,去邻县或者京城,尽可能多的购买粮食,不要怕价高!但要隐秘,分批运回,不要打草惊蛇。阿强,你跟着一起去,彼此有个照应。”
王刚见苏康神色坚决,不再多言,抱拳道:“是!少爷放心!”
他知道苏康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柳青看向苏康,眼中有一丝担忧:“老爷,我们此举,会不会让梁欢他们警觉?”
苏康冷笑:“警觉?他们巴不得我当个缩头乌龟,或者跟他们同流合污。我偏要让他们看看,这大兴县,到底谁说了算!你们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王刚、柳青和阿强领命而去。
苏康便领着吉果,又在城里转了很久。
他听到灾民议论,之前官府强征过一笔“抗旱捐”,说是要打井修渠,可钱收了,井没见打,渠没见修,官府的人反倒不怎么露面了。偶尔有老人低声咒骂那些“天杀的老爷”,却不敢大声嚷嚷。
傍晚,苏康便带着吉果回到了县衙后院。
梁欢似乎听说了他今日在街上的举动,假惺惺地过来问候:“老爷体恤民情,亲自巡视,实乃我县百姓之福啊。只是这灾情……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爷还需保重身体。”
苏康看着他虚伪的嘴脸,心中厌恶至极,表面上却叹了口气:“梁县丞说的是啊。眼见百姓受苦,本官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惭愧,惭愧。”
他故意表现得有些沮丧和无力。
梁欢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劝慰道:“老爷初来乍到,不必过于忧心。这天灾人祸,非人力所能及。只要稳住局面,等待朝廷救援便是。”
稳住局面?等着灾民暴动,或者饿殍遍野吗?
苏康心中冷哼,嘴上却应和着:“也只能如此了。对了,本官一路劳顿,有些乏了,这几日的公务,还要多劳梁县丞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