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廷眼睛发亮,点了点头,“你此话不错,谈公筹谋两年,到底还是收拾了那帮皇族勋贵!
那时,我还未调职入京,但也听说了这传奇一事。
陛下召了各地勋贵进京,有一日,谈公在丞相府宴请百官。后堂上供奉的是尚方宝剑,堂上摆着三方几案——谈相居中,御史大夫应谌居左,大理寺卿姚知远居右。
三人一人握笔、一人持笏、一人拿刀,丞相府大门一关,将两年来搜集的各种奴役百姓,侵占良田的罪证一一审判!
据说,当时的刑部尚书张极维当场想插一手,但谈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打发了!”
“如何打发的?”吉常好奇问道。
范廷说到此处,慷慨激昂,“谈公请出三面免死金牌,说道‘没有再多一块给张大人了。对了,昨日有人送了两张纸到我府上,张大人等会儿看看。’”
“那是张极维的罪证?”吉常追问道。
萧业接口说道:“想来那时候张极维还有所畏惧,没有折腾太厉害,否则谈公不会放过他。”
范廷点点头,“应是如此,反正那日处置的人中没有他。那些皇族勋贵被罚的罚,被押的押,他们纠结一帮去见陛下,但陛下称病不出,太后也毫不偏袒。
那些人本想故技重施,但没两日,身在封地的家人们便被禁卫军护送到京,陛下准许他们长居盛京,而他们自愿舍弃一半食邑的奖谕也传遍了大周四十八州。
后来,陛下又将那些土地授田于民,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说到这里,范廷心向往之,面露崇敬之情,“遥想当年,谈相、应大夫、姚寺卿,三人何等气魄,不畏权贵,韬光养晦,出奇制胜,利国为民!大丈夫生当如此,吾辈楷模啊!”
萧业的眸中也闪烁着星光异彩,那两年谈裕儒可不只搜集罪证,还以调兵戍边为由逐步削减侯爵诸王的护卫编制,控制此项军费支出,加强州牧和朝廷驻地方的军事指挥权。
并颁布法令——无朝廷命令,各王府、侯府等不得擅役一军一民、领一钱一物!使尾大不掉的豪门党深受打击,逐渐没了可抗衡的能力。
范廷感慨一时,忽然想了起来,“对了,你说那个沐昂怎么了?”
萧业笑道:“沐昂就是当年那个含冤求告的家生奴才。我想,后来他脱了奴籍,参军入伍,应也有谈公的手笔。”
范廷恍然大悟,“这么说,这把火真是谈公!”
萧业嘴角带丝笑意,俊颜上露出钦佩之情,“谈公大义,做了一次独侠。他走时突然撇清关系,应是不想连累你和应大人”
明明这个计策有范廷和应谌帮衬会更好运作,但他没有牵扯上两人。这点儿,他自认比不上谈裕儒,他一向是选捷径的,所以他让吉常去找范廷。
范廷一拍脑门,“我就说谈公怎么忽然转变了腔调,之前拼着触怒天颜也要保陆家,没道理一下子明哲保身了!”
萧业点点头。
范廷又问道:“你怎么对沐昂的身世记得如此清晰,仅凭谈公临走时的一句话和一个沐昂就断定了是谈公救走了陆通!”
萧业笑笑,“前段时间凑巧在架阁库看过此案。”
在得知和自己一起出使越州的是谈既白时,他就多方了解谈裕儒。
将大理寺架阁库中与谈裕儒有关的案件全都翻阅了一遍,并逐一分析了谈裕儒为相时批给大理寺的条碟,研究他的为政之道和治世理念。
只可惜,其他部门的条牒他暂时接触不到,否则就能将其了解的更彻底了。
范廷不禁动容,“看来谈公是不想牵累我和应大人,谈公到底未老啊,手段风采不减当年,我等后辈汗颜啊!”
范廷说着,脸上现出惭愧之色,萧业知道他是自责没能救下陆元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