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个案子不过是刚起了个头,后续是否还有其他蛛丝马迹出现还未可知。但这世上的东西,只要存在过就一定有迹可循。
应兄不妨仔细斟酌,切莫妄下论断,朝中不能再酿出一门忠烈含冤而死的祸事了!”
应谌听他抬出了前车之鉴便不再辩驳,叹息一声,拱了拱手,转身登车告辞了。
应谌走后,夜色浓重、寒风呼啸的御街上,除了不远处候着的谈既白和车夫,就是萧业和谈裕儒两人了。
谈裕儒站在原地,转身盯着萧业。
萧业俊颜平淡,弯腰一拜,等着谈裕儒开口。
谈裕儒刚刚那话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既知晓了上次荧惑守心祸水东引是他所为,那这次猜到是他想对齐王不利也并不奇怪。
好在,他没有证据,否则刚刚就在殿上拿出来了。
谈裕儒深沉含怒的目光盯着萧业半晌,缓缓开口,“听闻案发前几日,陆家二公子陆元固突然洗心革面,割肉明志。萧大人对此作何看法?”
萧业寒眸缓慢的眨了一下,“晚生不敢有看法。”
谈裕儒的目光锐利起来,他胸膛缓缓起伏了一下,似乎在压下怒火。
“苦肉计,障眼法,里应外合,贼喊捉贼。上次萧大人玩过一出,一石三鸟!这次萧大人还想一箭双雕?萧大人,势不可使尽,聪明不可用尽,这局面还不够乱吗?凡事留一线,不要赶尽杀绝!”
萧业轻笑一声,英俊的面容上不复恭敬之态,缓缓走上前来,目光挑衅,“谈公在说什么?晚生听不明白。”
“你!”
谈裕儒一时气结,他知道萧业已猜到他没有证据,所以他全盘否认,包括荧惑守心那次,这个厉害的后生直接过河拆桥了!
萧业扫了一眼前方正引着马车朝这边走来的谈既白,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眸光却是寒厉。
“谈公老了,该颐养天年了。我和谈兄也算是患难之交,日后在朝中我绝不会为难他,但是谈公也不要再插手燕王兄弟之间的事!”
“你在威胁老夫!”谈裕儒沧桑深邃的眼睛犀利如炬。
萧业悠悠说道:“谈不上威胁,只是提醒谈公一下,若无谈公的插手,乱局很快可平,朝堂上下必会政通人和!”
“巧言狡辩!”谈裕儒严厉斥道:“老夫本以为你虽不拘小节,我行我素,但心中仍有大道公义、苍生百姓!
如今看来,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人了!你想趁乱拉齐王下马,好,半斤对八两,老夫可以不管!但你不该将陆家一门忠烈算计其中!
良将冤死,军心动荡,强敌压境,百姓涂炭!萧业,你扪心自问,你所谓的政通人和,到底是为了苍生百姓还是为了你一己私欲、权力高位?”
萧业轻哼一声,漫不经心的答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流血牺牲在所难免。谈公当年起于微末、步步青云,直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手上就没有沾惹过无辜之人的鲜血吗?何必大惊小怪。”
“狂妄无德,无法无天!”
突然,“啪”的一声鞭响!
刚走到跟前的谈既白和马夫目瞪口呆,谈裕儒竟一把夺过马鞭狠狠朝萧业抽去!
而更让谈既白意外的是,身手颇好的萧业竟没有躲避,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顷刻便多出了一道血痕,从疏朗的眉目斜斜延伸到左侧脸颊。
谈既白一瞬间手足无措,伸手去察看萧业伤势觉得不妥,连忙收手;转身责备自己父亲,更是不可。
他疑惑焦急的目光在对峙的两人脸上来回切换,“父亲,务旃,你们……你们……”
忽而,萧业薄唇微扬,勾起一抹浅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而在银白的月光下,那一贯神明爽俊的容颜因那一道血痕突然变得邪肆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