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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僧追凶至同福,匣中妖魅乱人心(1 / 2)

同福客栈的午后本该是慵懒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堂内,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门外忽地暗了下来,一个身影堵住了大半光线。

来人身形极高,极瘦,穿着一身洗得褪色的青布长衫,却非僧非道,背上斜挎着一个长长的、用灰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事。

他面色蜡黄,眼神却亮得吓人,像两簇幽火在深井里燃烧。

他迈步进来,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目光缓缓扫过客栈大堂,最后落在柜台后强打精神挤出职业微笑的佟湘玉身上。

“掌柜的,”他开口,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住店。”

佟湘玉立刻来了精神,扭着腰肢迎上去:“客官里边请!是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儿有上房、雅间、通铺,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她的话匣子刚要打开,却被那陌生人抬手止住。

“一间清净的上房,要最僻静的。”他递过一小块碎银子,“不用找补,饭食送到房里。”

佟湘玉接过银子,掂了掂,脸上笑出一朵花:“好说好说!展堂,快带这位客官去后院甲字号房!”

她悄悄对白展堂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肥羊,盯紧点”。

白展堂忙不迭应了声,拿起抹布在肩上象征性一搭,弯腰笑道:“客官您这边请——”

他伸手想去接那人背上的长条包袱,“这重物我帮您拿?”

那人身子微侧,轻巧避开,眼神锐利地瞥了白展堂一眼:“不必,此物不劳旁人。”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白展堂讪讪收回手,心里嘀咕:“嘿,还挺金贵,不会是啥赃物吧?”

他引着客人往后院走,忍不住又瞟了那长包袱几眼,灰布包裹下,轮廓隐约像个长条盒子,但又不太规整。

恰在此时,郭芙蓉风风火火地从后院厨房冲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出笼的馒头,差点撞到那客人身上。

“哎哟喂!对不住对不住!”小郭嚷嚷着,稳住身形,抬头一看陌生人,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这位……大侠?好生面生啊!”

那客人只是微微颔首,并未答话,跟着白展堂径直上了楼。

郭芙蓉把馒头往桌上一墩,凑到佟湘玉跟前,压低声音:“掌柜的,这人什么来路?神神叨叨的,背个长条玩意儿,不会是……剑吧?”

她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劲头,“莫非是江湖上哪路仇家寻来了?看我郭女侠……”

“看你个锤子!”佟湘玉一指头戳在她额头上,“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吓跑了客人,扣你工钱!赶紧的,把馒头给吕秀才和大嘴送去,他俩在后院磨蹭啥呢?”

小郭吐了吐舌头,端起馒头跑了。

佟湘玉却忍不住朝楼上望了一眼,心里也泛起嘀咕:这人,是有点怪。

平静(或者说,是同福客栈特有的那种鸡飞狗跳的平静)只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

后院突然传来李大嘴一声凄厉的惨叫,堪比杀猪。

“妈呀!鬼呀——!”

堂内众人皆是一惊。

佟湘玉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白展堂一个激灵,下意识摆出了葵花点穴手的起手式,吕秀才从账本里抬起头,扶了扶歪掉的方巾,郭芙蓉则已抄起墙角的扫帚,一个箭步冲向后院:“何方妖孽!吃我郭芙蓉一记排山倒海!”

后院天井里,李大嘴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墙角那口平时用来腌酸菜的大缸。

缸盖掀开在一旁,缸口黑黢黢的。

“大嘴,你鬼叫个啥?”郭芙蓉赶到,警惕地环视四周,“鬼在哪儿?”

“缸……缸里……”李大嘴嘴唇哆嗦着,“会动……还会发光!”

白展堂和佟湘玉他们也赶了过来。

白展堂胆子稍大,凑近缸口,小心翼翼往里瞧。

只见缸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发出极其微弱的、萤火虫似的绿光。

“啥玩意儿这是?”白展堂也心里发毛。

吕秀才扶正额前的方巾,伸长脖子看了看,迟疑道:“莫非是……夜明珠成精?抑或是《山海经》中记载的何罗之鱼?一头十身,其音如吠犬……”

“你可拉倒吧!”佟湘玉打断他,“还鱼呢,这缸咸菜都快被你们偷吃完了!展堂,伸手进去摸摸是啥!”

白展堂脸都绿了:“掌柜的,这……这万一咬人呢?”

正当众人围着菜缸议论纷纷、不敢上前之际,楼上甲字号房的窗户“吱呀”一声开了。

那位神秘的青衫客人探出身,面无表情地往下看了一眼,淡淡道:“不必惊慌,那是在下养的‘小宠’,一时看管不严,跑了出来。”

说完,他也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短笛,放在唇边,吹出一段极其古怪、不成调子的音节。

说也奇怪,那笛声一响,缸里的绿光立刻熄灭了,蠕动也停止了。

客人收起短笛,朝楼下众人微微点头,随即关上了窗户。

众人面面相觑。

“小……小宠?”李大嘴结结巴巴地说,“谁家小宠养在咸菜缸里?还他娘的会发光?”

郭芙蓉摸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此事定有蹊跷。我看这人绝非善类,说不定是西域来的妖人,用那邪术操控妖物!”

吕秀才摇头晃脑:“非也非也。芙妹,子不语怪力乱神。或许只是某种罕见的萤火虫,或者……或者是一种会发光的菌类?”

佟湘玉最关心实际问题:“我管他小宠大宠,只要不损坏我客栈财物,不吓跑其他客人,他爱养啥养啥。大嘴!还不快把缸盖盖上!想招苍蝇啊?”

风波看似平息,但一种诡异的气氛已然在同福客栈弥漫开来。

那位客人整日闭门不出,只有送饭时白展堂能瞥见一眼,房里那长条包袱始终立在床头。

而更怪的事,接踵而至。

第二天一大早,莫小贝抱着她新得的、视若珍宝的糖人儿在院里玩,不小心脱手,糖人儿滚到了甲字号房门口。

小贝蹑手蹑脚想去捡,却见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极低的、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不像人言,倒像是……虫子在摩擦翅膀?

她好奇地扒着门缝往里瞧,只见那青衫客人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摆着那个长条包袱,灰布已经揭开,里面赫然是一个暗红色的木匣,匣子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

客人正对着木匣低声念叨着什么,神情专注,甚至带着几分虔诚。

莫小贝正看得入神,那客人突然转头,目光如电,直射门缝。

小贝“呀”了一声,吓得扭头就跑,糖人儿也顾不上了。

午饭时分,李大嘴端着给客人准备的饭菜上楼,经过二楼走廊时,隐隐闻到从甲字号房飘出一股奇异的香味,非兰非麝,有点甜腻,又带着点腥气,闻久了竟有点头晕眼花。

他放下饭菜回来,对众人描述:“那味儿,邪性!比怡红楼姑娘们的胭脂水粉味儿还冲鼻子!”

郭芙蓉越发断定此人是妖邪之辈,摩拳擦掌,准备“替天行道”。

吕秀才则开始翻箱倒柜找他的那些杂书,想查出那木匣和符文的来历。

白展堂忧心忡忡,对佟湘玉说:“掌柜的,我看这人来者不善,咱得留个心眼,别是冲着咱们谁来的吧?我可是……”

他做了个偷东西的手势。

佟湘玉心里也打鼓,但嘴上强硬:“怕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还能在咱七侠镇、在同福客栈翻天不成?再说了,邢捕头和小六……”

她说到一半,自己都没了底气,那两位爷的靠谱程度,实在堪忧。

真正的戏剧冲突在第三天晚上爆发了。

是夜,月黑风高——并非形容词,而是真的月黑风高,乌云蔽月,狂风刮得客栈门窗哐哐作响。

众人都已睡下,只有大堂留着一盏气死风灯,摇曳着昏黄的光。

突然,甲字号房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还有那青衫客人一声压抑的低吼。

浅眠的白展堂第一个惊醒,披衣而起,侧耳倾听。

佟湘玉也惊醒了,隔着门小声问:“展堂,咋回事?”

这时,甲字号房的门“嘭”地从里面被撞开,那青衫客人跌跌撞撞冲出来,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脸上竟带着几分惊恐。

他背上的长条包袱不见了,手里却紧紧攥着那个暗红色木匣。

木匣此刻正在剧烈震动,匣缝里透出忽明忽暗的绿光,伴随阵阵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声。

“不好!它……它要出来了!”客人声音发颤,全然没了之前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