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重蹈覆辙 ——真正的重蹈覆辙，又开始……
“这段时间, 多谢你照顾我。”酒馆里，石青微笑得很漂亮，“如果没有你的话, 我都不知道, 我会怎么样。”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池兰倚道, “你回去后, 要好好生活。”
“嗯……我看见报道了, 你的男朋友要向你求婚？恭喜啊。你的生活幸福得像一个童话一样。”石青说着，眼睛却瞥着池兰倚身边, “你男朋友没和你一起来吗？”
“他出差。”池兰倚说。
“哦……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不再来看我了。”石青道。
他看着池兰倚苍白的、没有伤痕的手腕，又看着池兰倚垂着眸的，忧郁却美丽的面容。
明明和他那么相似。
明明池兰倚……每天都来看他的。
石青扯了扯袖子，盖住了自己的伤疤。他在心里想，如果高嵘不在池兰倚身边就好了。
如果池兰倚……能和他一样, 并一直陪着他就好了。
“你不喝酒吗？”石青问。
池兰倚摇摇头。
“男朋友不喜欢你喝？”石青故意开玩笑似的道。
池兰倚笑了笑：“……我也好久都不喝了。”
石青看着酒单，点了十个shot。池兰倚直到酒都上来之后才愣了一下。他劝阻石青：“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啊, 你身体还没好全。”
“没事，借酒消愁嘛。”石青先喝了一杯。他托着下巴看池兰倚, 眼神迷离：“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呃……”池兰倚捏着水杯, 想了想，他说，“我在想，能不能为秀场做一个拱门式的设计……但总觉得差点什么……”
“为什么不问我呢？我可是这方面的专家。”石青笑道，“你的服装设计大概是什么样的？”
池兰倚描述了一番，石青想了想, 给了一些建议。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比比划划：“……这样配合起来，效果一定很美。或许，比你之前的每一次秀场，都要更棒……”
池兰倚的眼睛也越来越亮了。石青看着池兰倚难掩激动的表情，在暗地里勾唇。
“但我……我觉得还差点什么……”池兰倚又想。
石青就在这时端起了一杯酒。
“要不要来一杯？”他说着，声音因刚给人提供了可靠的建议而格外有诱惑力，“酒是艺术家的好朋友。”
……
在高嵘赶到酒馆时，池兰倚已经醉醺醺的了。
石青在池兰倚的身边哈哈大笑。他也喝醉了，还用酒杯当飞镖，一个个飞过去砸碎了酒馆的电视机。老板和侍应生远远地躲着石青，对他指指点点。
高嵘看见这一幕，感觉头都要炸了。
石青！
还有李珖这个混蛋！！
他把池兰倚扶起来，看见池兰倚还枕着一堆画稿。高嵘极怒地看着还在一抽一抽地笑着的石青：“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石青看向他，慢慢地说话：“喝酒啊……他也喜欢喝酒，不是吗？”
高嵘只扶着池兰倚。他冷厉地看向石青：“我之后再找你算账。”
“反正我烂命一条咯。”石青说着说着，抖着笑了，“喂，你记得把他的稿子带上。特别特别好的稿子——他很喜欢的——”
“神经病。”高嵘骂他。
“你应该反思你自己了。”石青反而坐直了，“我就和他喝了一下午酒，他就产出了这么好的秀场设计。而你呢？和你在一起，他什么都画不出来……”
高嵘在盛怒之中，手竟然顿了一下。池兰倚这时在他身上颤了颤，一副要吐的样子。
他把池兰倚带到了盥洗室，可池兰倚又不要吐了，靠着他，竟然在咯咯地笑，满脸晕红的幸福模样。高嵘又把他带出酒馆。
刚出酒馆，池兰倚就喊了起来：“等下，我的稿子……稿子……”
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让高嵘难受。他还想带着池兰倚走，可池兰倚不肯走。他只能回去，把稿子带上。
石青还坐在那里，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回来。他睨着高嵘，还在抽一支烟：“我说过吧，他很满意。你和他根本不合适。”
“难道他和你就合适？”高嵘终于忍不了了。不管别的如何，至少石青和池兰倚是撞号了吧。
石青夹着烟哈哈地笑了。过了一会儿，他说：“那总有比我更精神稳定的、适合他的浪漫艺术家。”
他伸出一根手指：“而且还是1。”
高嵘 ：……
“你们这些人，又烂又糟。”高嵘冷冷道，“他和你们不一样。他都是被你们带的。”
“带？”石青说着，忽然吃吃地笑了，“高总，有没有可能，如果你平时没有那么沉闷，没有那么让他觉得被拘束，没有那么让他在日常生活里感觉不到灵感……”
“他就不会，那么激烈地出门找刺激啊？”
“找浪漫、找刺激也有细水长流的方式。你说说看……他那么压抑，是因为谁。”
高嵘刹那间，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带着池兰倚离开，还好他的人已经把这里清场了，没人能把今天的事发到网上。他恶狠狠地和身边的保镖说：“让这个石青滚出A城，再也不准回来。”
池兰倚的一张稿子就在这时，从他的手里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到了车上，池兰倚手里抓着那几张稿子，还在美滋滋地看。等高嵘靠近他时，他醉醺醺的，举起稿子像举起宝藏一样，拿给他看。
“我有新灵感了高嵘！我又有新灵感了！”他高兴地说，“你看，你看！多好看！”
高嵘不想看。池兰倚又把稿子们凑过来：“你看看啊高嵘，你看看……”
他说着说着，又开始骄傲虚幻地笑：“我又能做出好的设计了，能挽回我的人生了……我就知道，只要忘记那些记忆，我就能做出东西……我还会……拥有我的一切……”
高嵘从他的手中拿过那些稿子，放在另一侧。他忍耐不了了，抓着池兰倚的手臂问他：“挽回什么人生？”
“挽回……艺术家的……”池兰倚说着说着，又开始笑，“而且，你不也喜欢我能做设计、能赚钱吗，喜欢光鲜亮丽的大艺术家池兰倚……你应该高兴……”
“我一点也不高兴。池兰倚，我从外地回来，我还以为你在家里等我！直到我在报道里看见了你！”高嵘道，“你怎么又和那个石青混在一起！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个人很消极，对你不好吗！”
池兰倚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呆呆地流下一点眼泪。
“你凶我。”他说。
“……”
“我做了那么好的东西，你却凶我。”池兰倚说，“我也吃药，你也觉得我消极……”
高嵘脑袋又要炸了：“我不是！”
真是混乱的一晚。他刚刚出差一趟，池兰倚就搞出这样的事来。
秘书打电话过来，说某个新闻网狮子大开口。高嵘懒得管它，直接说：“他们要多少就给他们。”
“可是……”
“不说了，挂了。”
挂掉电话，高嵘回头，还想和池兰倚解释——或者再训池兰倚一顿。
可池兰倚已经睡着了。他蜷缩在座位上，闭着眼，眼下红红的。
高嵘看着池兰倚。他难以遏制住那种即将坠入深渊的预感。眼前的池兰倚，和33岁时的池兰倚，在他的眼里慢慢重叠。
那时的池兰倚，不就是这样的吗？酗酒，发疯，寻找灵感，只是一个开始。
其实从26岁池兰倚认识华晏之后，他就管不了池兰倚了。池兰倚跟着那群人混圈子，找刺激，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为了做最好的作品——一直都是。
然后堕落，最终堕落，彻底破碎，谁要去握紧他，他就长出玻璃碴子刺伤谁。
他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明白，又开始了。
池兰倚的确回来了。
——真正的重蹈覆辙，又开始了。
……
池兰倚第二天醒来时，感觉头像被人用铅球打过一样。